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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建中拿出当家主事人的威风，指挥众人：&ldo;都散了罢。&rdo;又看向陆老太太，柔声哄道：&ldo;母亲，儿子送您回去罢？您的身子骨也不好，要陪父亲，什么时候不能？若是您熬得累了……叫小辈们怎生心安？&rdo;陆老太太想了片刻，触触陆老太爷的手：&ldo;我先回去啦，明日又来看你，我若是也病了，可不是要折腾这群孩子？我就不给他们添乱了。&rdo;陆老太爷没吭声，只轻轻反握了一下陆老太太的手。陆老太太叹了口气，起身往外，却也不要陆建中送：&ldo;你熬了好些日子啦，今夜你三弟守着你父亲，你便去歇着罢，好生睡上一觉，莫要累病了。&rdo;陆建中却仍然是坚持要把她送回荣景居去，他一坚持，其他人都不能闲下来，纷纷表示要送陆老太太回去。陆老太太推辞，众人固辞，显得谁不送，倒似是不孝一般。林玉珍恨极了这般做作，上前道：&ldo;我送母亲回去，你们都去歇着，左右我是最闲的。&rdo;众人便都齐齐不说话了。陆老太太默了一默，淡淡地道：&ldo;既然老大媳妇最闲，便由你送我回去罢。&rdo;婆婆还在伺候太婆婆，她这个小媳妇当然不能当甩手掌柜，林谨容示意豆儿把毅郎接过去：&ldo;你们先回去安置着，我稍后回来。&rdo;言罢走到陆老太太身边扶定了她，笑道：&ldo;我也送祖母。&rdo;陆老太太看见她，神色稍霁，对着林玉珍仍然是淡淡的：&ldo;走罢。&rdo;目送着陆老太太出了门，陆建中方才向宋氏颔首示意，宋氏便拉着涂氏，领着康氏静悄悄地走了出去。陆建中却不走，亲自伺候陆老太爷服了一次药，又等了半晌，确认陆老太爷果然睡着了，方示意陆建立随他往外间去，低声道：&ldo;小心点。&rdo;又捏捏陆建立的衣服：&ldo;委实薄了点，会冻病的。&rdo;不等陆建立开口，便吩咐陆经：&ldo;去把我房里那件玄狐皮大氅拿来给你三叔父穿。&rdo;陆经应了一声，快步而去。陆建立忙道：&ldo;我有。&rdo;陆建中按住他的肩膀，低声道：&ldo;和我客气什么，我们是亲兄弟，这样的见外，可是让人寒心。是新的，我还没穿过，你拿着就别还了。&rdo;陆建立的嘴唇动了动，挤出一句：&ldo;多谢二哥。&rdo;陆建中和蔼的一笑：&ldo;谢什么？这些日子我守在爹爹的身边，突然觉得人生不过如是，我从前对你的关心太少啦。咱们就三兄弟呢，大哥常年在外，现如今，已是好些年不曾见着他了，也不知他成了个什么样子？倒是我们兄弟俩，日常在家，可也没经常在一起喝喝酒说说话什么的，白白浪费了这许多好时光。&rdo;陆建立有些感慨，低叹了一声，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只低声道：&ldo;二哥你快去罢，别又耽搁久了。&rdo;陆建中掀起门帘看了看榻上的陆老太爷，轻拍陆建立的肩头：&ldo;有事儿喊我。&rdo;言罢自走出了房门。行至门前，但见竹林里一点灯火闪过，又灭了，便冷冷地一笑，大步走进竹林里。：寒夜夜风卷起竹枝，细碎的水滴沙沙落了一地。一滴冰凉的水落在陆建中的头顶上，寒气迅速渗透发丝，透过头皮，刺激得他响亮地打了个喷嚏。他就此站住了，慢条斯理地掏出一方洁白的丝帕慢慢地擦脸，擦手。打灯笼的小厮低垂着眉眼，半弯着腰立在一旁静静等待，又一阵寒风吹来，小厮也打了个寒颤。&ldo;很冷吧？&rdo;陆建中瞥了他一眼，眼角扫过四周，灯笼散发出的黄光照亮的范围有限，竹林深处一片黑暗，只能听到水滴落下来的滴答声。小厮受宠若惊：&ldo;回二老爷的话，小的不冷。&rdo;陆建中把目光收回来，轻轻地笑：&ldo;刚才好大一只耗子从这里跑过去了，你看见了么？&rdo;小厮莫名其妙：&ldo;小的不曾。&rdo;又讨好地拿了灯笼四处地照，&ldo;要不要小的稍后去库房抱只猫过来？&rdo;陆建中把丝帕收回袖中，道：&ldo;不必了，再大再快也不过是只灰耗子，既成不了精，也成不了仙，若是不知悔改，总有一日要被猫剥皮抽筋，吃得干干净净。&rdo;&ldo;那是，老爷说得是。&rdo;小厮不知一只耗子怎会知道悔改，又怎么悔改，但既然二老爷这样说了，自是有他的道理，回答&ldo;是&rdo;就对了。陆建中便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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