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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第2页）

&esp;&esp;他的父皇一夜之间中风瘫痪，口不能语，手不能抬，成了任人摆布的废人。

&esp;&esp;投毒的人，正是日后谋反被诛的废后骆氏。

&esp;&esp;这毒无形无迹，当年没有一个御医看出端倪。同样被骆皇后挟持为质的太子妃华昀凰，却留在临终的老皇帝身边，目睹了骆皇后一切所为。

&esp;&esp;骆皇后将老皇帝变为一具行尸走肉，挟之以令朝官。

&esp;&esp;如果不是联手当时的太子妃华昀凰，设计除去了骆后亲生的儿子，再除太子，杀骆后……晋王尚尧，一个卑微胡姬所生的皇子，韬光养晦多年，未必能有今日的君临天下。

&esp;&esp;如今凤榻上不能言不能动的皇后华昀凰，也已悄然清醒过来。

&esp;&esp;商妤在添香之际，将解药掺入岚烟香屑中，慢慢解除了她中毒而致的麻痹。

&esp;&esp;她清清楚楚听得见风雪连夜里飞骑赶来的皇帝，对她说的每一个字。

&esp;&esp;是谁要刺杀中宫皇后，又是谁最忌惮华昀凰，急于将她除去？

&esp;&esp;放眼天下，不过一北一南两个人而已。

&esp;&esp;凡夫一怒，挥拳相向。

&esp;&esp;武夫一怒，血溅三步。

&esp;&esp;天子之怒，于风雪兼程赶往殷川的皇帝尚尧，是封冻在霜雪下的一点火星。

&esp;&esp;火星一旦引燃，便是熊熊燎原之火。

&esp;&esp;彻夜里，伴她在身侧，耳边听着她的微弱气息，绵绵断续，一息犹在。

&esp;&esp;尚尧倦极，累极，却不能合眼。

&esp;&esp;那一点愤怒的等待燎原的火星，灼烫在心。

&esp;&esp;更有天人永隔，悔不当初的恨，在心里煎熬着。

&esp;&esp;更漏声里，一点点等来天明。

&esp;&esp;晨光映得昀凰的脸颊似有莹莹玉色流转。

&esp;&esp;尚尧一瞬不瞬看着她，拂去贴上她脸颊的发丝，低低唤一声，“昀凰。”

&esp;&esp;如同往日，每一个相伴醒来的清晨，睁开眼，看见枕边人，便这样笑着唤她。

&esp;&esp;迷蒙微光里，她的睫毛颤了一颤，像翅膀被晨露浸湿的蝴蝶，振翼欲起。

&esp;&esp;这是他的声音，她认得。

&esp;&esp;是他来了，终于他肯再来唤上一声她的名字。

&esp;&esp;恍惚昏沉里，耳畔那一字字，一声声，并不是梦。

&esp;&esp;“昀凰……”

&esp;&esp;已经多久不曾听见有人这样唤过。

&esp;&esp;这世上还会唤她昀凰的人，已一个个远去，母妃走了，少桓走了，只剩下他。

&esp;&esp;尚尧，晋王，皇上，她的结盟之人，也是结发之人。

&esp;&esp;“你叫昀凰。”

&esp;&esp;母妃说，“这是你父皇取的名字，昀者，日光，你是飞舞在丽日下的百鸟之王。”

&esp;&esp;少年时，疯癫的母妃，时时重复着这些话。

&esp;&esp;正午的烈日，亦绚烂，亦灼烫，予人光华万丈，也予人炼炉之痛。

&esp;&esp;恰如这半生，一字成谶。

&esp;&esp;唤着这名字时，母妃的声音是轻柔脆弱的，像羽毛飘落。

&esp;&esp;而少桓，少桓的声音有夜风的清冷缭绕，带着他身上的杜若清苦香气，一声昀凰，一世断肠。这些声音，都再也听不到了，哪怕梦中也听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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