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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第4页）

&esp;&esp;待二人回到深水埗，那场大雨只剩下沿街的小滩积水。高矮交迭的屋脊湿透，被涂了层更深的暗色，在夜间低迷起来。路上人少了，车渐远，宵夜档炊烟飘出，白雾寥寥，所有味道带了湿意，像有了形状。

&esp;&esp;在空气中游走。

&esp;&esp;还未转入福华街，叶世文懒洋洋开口，叫住程真，“喂，我要先吃饭。”

&esp;&esp;他早就饿了。

&esp;&esp;她也是。

&esp;&esp;二人首次意见相投，坐在铭记外摆的圆桌边。刚走了四个客人，残羹冷菜还未来得及收拾。陈娇见是程真来了，连忙应下，“例牌是吧？你同你朋友先坐，等我进去拿块抹布。”

&esp;&esp;叶世文听见“朋友”二字，笑了。

&esp;&esp;程真知他笑什么，懒得搭理。低头望见那双小牛津皮鞋的鞋带松开，她俯身去绑。

&esp;&esp;烧鹅濑冒着热气端了上来。

&esp;&esp;“难得阿真带朋友来吃，先上给你们。”

&esp;&esp;程真笑着起身，朝陈娇道谢。拎起汤匙，勺了一口准备送入嘴里——这是什么东西？！

&esp;&esp;一张湿透的纸巾盛于匙内，惊得她把汤匙掷回碗里。

&esp;&esp;竟是那碗未撤走的剩菜。

&esp;&esp;“哈哈哈哈——”叶世文拍桌大笑。

&esp;&esp;他把桌上的碗调了位置，程真差点埋头急吃。陈娇连忙捧着另一碗新煮出来的濑粉救场，“哎呀，今晚太忙了，阿真你不要见怪。”

&esp;&esp;“没事，忙才代表生意好。”

&esp;&esp;程真胸口一股闷气，敷衍应和，脸色垮了五成。

&esp;&esp;叶世文终于笑够。嘴角依然放不下，高高勾起，准备填饱肚再继续笑，程真直接夺过他手中汤匙——

&esp;&esp;塞进嘴里，两抹嫣红的唇一抿，沾了她的气味，插回叶世文碗里。

&esp;&esp;她挑眉迎视，“趁热吃吧，凉了对胃不好。”

&esp;&esp;叶世文目不转睛盯紧程真。她的发梢被夜风撩干，半湿半透，覆在裸露颈侧，那里有一颗深红色的小痣。

&esp;&esp;皮下脉搏浅浅跃动，蓬勃生命从那个红点透出。明明想一枪做掉她，偏偏被逼得带着她奔走逃亡。

&esp;&esp;眦睚必报。

&esp;&esp;吝啬小气。

&esp;&esp;极其幼稚。

&esp;&esp;叶世文掏空所有负面词语去形容程真，薄唇大胆抿住那个白色汤匙，笑意渐深。眼见对面那张白脸由粉转红，痣更显眼，小小的，诱人咬上一口。

&esp;&esp;他大快朵颐，像舔着了程真嘴里的温度。

&esp;&esp;程真低头，长发掩下。这个转折太难为情，换个汤匙他会死吗？快些再来一场暴雨吧，雷神电母下凡，替广大市民收拾这位人间渣滓。

&esp;&esp;无耻下流。

&esp;&esp;贱格卑鄙。

&esp;&esp;极其幼稚。

&esp;&esp;二人意见又再次统一起来。

&esp;&esp;叶世文率先吃完，汤匙掷在碗里哐当作响，“现在几点？我没戴表。”

&esp;&esp;程真抬腕，才发现手上空空如也——“我的手表不见了！”

&esp;&esp;叶世文见她表情慌乱，有点好笑，“杜师爷的人买不起枪，连手表也买不起？”

&esp;&esp;“你知道什么！那是——”程真立即闭嘴，“你根本不明白！”

&esp;&esp;这个没人性的机器，哪懂世间有真情。

&esp;&esp;叶世文听罢，一副了然模样，“哪任男友送的？初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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