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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膺叹了口气，不再说话，然后掀开门帘出去了。过了一会儿，他端了一碗药进来：&ldo;符哥，岩珊瑚煎好了，给石大夫喂药吧。他现在气息微弱，我们用岩珊瑚来护他的心气。&rdo;&ldo;好，我来喂他。&rdo;符鸣接过药，舀了一勺子，便欲往石归庭嘴里喂进去，但是石归庭的牙关紧咬，根本无法喝药。符鸣着了急，放下药碗，捏着他的下颌使牙关打开，才能将药倒进他嘴里，&ldo;阿膺你出去吧，我会喂完的。&rdo;白膺本来想上来帮忙，但是听见符鸣的语气有不容置疑的命令，只好退了出来。符鸣端起药碗，自己喝了一大口，然后托起石归庭的头，一手捏开他的下巴，将药缓缓地喂进去。那药既苦又涩，比黄连还苦上三分，符鸣浑然不觉，这是大夫为他吃的苦，自己苦一点又算什么呢?喂完药，符鸣将药碗放到帐房外，回到账房里，脱光了自己的衣服，将石归庭的衣服也全都脱掉，然后抱着他钻进毡毯里。石归庭从恢复脉搏起，体温就一直非常低，而眼下最好的取暖方式便是这个了。符鸣这个时候的行为已经完全不是一个大锅头的作为了，至少有五头骡马还埋在雪堆里，而且帐房也就搭在小雪山的山脚处，虽然目测雪崩的积雪不会推到这里来，但并不说明这就是安全的了。他对这些事不闻不问，他目前唯一的念头，就是要让石归庭活过来。白膺默默地将符鸣的责任挑了起来，他指挥大家刨雪，将被雪埋了的骡马挖出来。雪崩的时候骡子都快走到安全区域了，然而因为雪太厚，它们根本就跑不动，只能活生生地被埋。白膺清点了一下数量，有五头骡马死在雪崩中。他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符鸣，这个时候告诉他这些，无疑就是给他添堵。大家情绪哀伤，默默地做着各自的事情，也没有人去打搅符鸣。大家从他的态度中，看出了石归庭对他的重要，他们有的人虽然失去了骡马，但比起符鸣来，这实在不算什么。因为这五头骡马中就有一头是符鸣的，加上上次野狼坡的那头，已经是两头了，而且还有生死未卜的石大夫，没有人比符鸣的损失更大。苏醒这天晚上，大家就在雪地上搭起了帐房，就地宿营。天快黑的时候，白膺再次进入符鸣的帐房，他端了药来：&ldo;符哥，我给石大夫送药来了，你自己也起来吃点东西吧。&rdo;符鸣放开已经温热的石归庭，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温热的气息在他手边拂动，很弱，但是已经有了。他再次将心放回肚中，不是假的，大夫的确已经在呼吸了，这不知是他今天第几次重复这个动作了。他的心一直惶恐不安，生怕过了一会，那呼吸又没有了。符鸣坐起来，拿起自己的袄子胡乱穿上，然后从白膺手中接过碗：&ldo;谢谢你，阿膺。&rdo;&ldo;符哥还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rdo;白膺在铺了牧草和毡毯的铺位上坐了下来，从毡毯里摸出石归庭的右手把脉，脉搏虽弱，但是一下接一下的清晰可辨，&ldo;谢天谢地，石大夫总算是没事了。明天也许就醒来了，或者还要过两天，符哥你别着急。&rdo;符鸣听到这话，鼻子一酸，差点又滚下泪来，除了父亲猝然离世的那天，今天是他成年之后再次流泪。他低下头摩挲石归庭的脸：&ldo;谢谢你，阿膺。今天多亏了你，要不然大夫就……&rdo;白膺讪笑了一下：&ldo;若不是我接了这单买卖，我们何苦要受这样的罪。当初是我讹了石大夫的一味药，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还是用回到他自己身上了。这事好像是冥冥中注定的一样。&rdo;&ldo;是的，这都是上天注定的。他从山上滚落下来，正好落在我的脚边。我救了他一次，他还了我一命。&rdo;符鸣也喃喃地说。过了一会，他又对白膺说，&ldo;阿膺，我和大夫欠你一个人情。&rdo;&ldo;符哥说什么笑话，这是石大夫自己救了他自己，要不是他给我的药，我们今天拿什么救他呢。&rdo;白膺感叹地说，&ldo;好了，符哥，给大夫喂药吧。&rdo;符鸣说：&ldo;今天真是辛苦你了，外面情况怎么样?&rdo;白膺叹了口气：&ldo;有五头骡马被压住了，全都已经挖出来了，不过全都已经……有一头是你家的。&rdo;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符鸣红了眼睛，连着上次那两头，这已经损失了七头骡马，自他接管符家帮以来，从来未经受过这么大的损失。他抹了一把眼睛：&ldo;这实在是……&rdo;白膺低声说：&ldo;对不起，符哥，我当初真不该接这笔买卖的。&rdo;符鸣摇摇头：&ldo;要说对不起的该是我，我是大锅头，并且是我拍板定下来的这次买卖。阿膺，你先出去吧，我喂了药就出来。我会给大家一个交待的。&rdo;符鸣给石归庭喂完药，然后穿戴整齐，替石归庭掖好毯子的角角落落，这才出了帐房。此时天已经全黑了，帐房围着中间的火堆成了一个半圆，另外一边便是骡马趴卧之处。大家此刻都没有睡觉，还都在忙着处理死了的骡马。符鸣安静地走过去，大家都停了手，纷纷跟他打招呼：&ldo;符哥!&rdo;&ldo;阿鸣!&rdo;符鸣看着地上已经僵硬的骡马尸体，挨个都去摸了一遍，蹲跪在一头骡子尸体旁边，哽咽着声音说：&ldo;今日的事，大家都受惊了。符鸣无能，连累大家蒙受如此大的损失，这是我的失职之处，我不会推诿责任。这些天的损失，我一定会慢慢补偿给大家，以我的性命作保，以后决不让大家再蒙受任何损失!&rdo;&ldo;阿鸣，你太言重了!&rdo;&ldo;符哥，这事根本不怪你!&rdo;&ldo;符哥，我们相信你原本也是一片好意，发生这样的事谁都不乐意，谁也没法预先知道的。&rdo;&ldo;阿鸣，你也别太自责，你自己的损失比我们任何的人都要大。&rdo;&ldo;……&rdo;大家纷纷出言相劝，符鸣听着十分感动。顿了一下又说：&ldo;今天还要感谢各位鼎力相助，帮我救出了石大夫。石大夫是为了救我而被埋在雪下，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我欠大家一个人情，我会铭记在心的。&rdo;大家纷纷都说，石大夫也帮了我们不少啊，我们救他都是应该的，阿鸣你没有必要分得这么清楚。说起来我们大家都欠着石大夫的，这次他被埋住了，幸亏我们将他救起来了，要不然他一个外乡人，在这异地他乡的，万一出了事，让大家的良心如何过得去。符鸣点点头：&ldo;说起来我们都欠石大夫太多了，总而言之我还是要感谢大家。今天大家都辛苦了。&rdo;说着从一个人手里拿过刀子，与大家一起处理起来。这天晚上，没有人来跟他们分享帐房，大家都分别挤在另外的帐房里，符鸣和石归庭难得地享受了二人世界。美中不足的是，石归庭一直昏睡不醒。符鸣抱着石归庭，夜里醒来了好几次，尽管紧贴着自己肌肤下那具温热的身体有着均匀的脉动，但是他总是觉得莫名地恐慌，他总要贴近他的嘴边，去探察他的呼吸，轻轻地呼唤他的名字，当然得不到回应。天快亮的时候，符鸣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触摸自己的脸，他一惊，醒了，遂马上变为狂喜：&ldo;石头，石头，你醒了吗?&rdo;黑暗中，无人回答，符鸣摸索到那只在自己脸上游动的手，紧紧地抓住：&ldo;石头，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太好了!&rdo;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有个沙哑的声音问：&ldo;阿鸣，我们这是在哪?&rdo;符鸣吻着石归庭的手：&ldo;在小雪山脚下。&rdo;石归庭疑惑地问：&ldo;我们都被埋起来了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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