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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53（第2页）

&esp;&esp;不一样。黄盛看着那名中年人沾满血液的嘴唇一张一合，斟酌着，复述他的话，那个人是个剑客，总是笑脸相迎，很健谈，我却总觉得他很危险，村里的人都不太敢接近他。

&esp;&esp;而将那张鹿角面具亲手交给我们的使者，似乎对这附近很熟悉，即使不需要我们带路也能够轻松越过山脉，那两人虽然都是笑眯眯的样子，使者身上却没有那种危险的气息，他偶尔会过来看看，村里的人都很喜欢他至少，从我父辈那一代就这么和我说了。

&esp;&esp;聂秋问：你确定那名使者是吾派来的人吗？

&esp;&esp;那位使者希望神君不要介意我的话。我父亲说，那位使者看着不太正经，说话的腔调像那种油腔滑调的商人，又像招摇撞骗的江湖道士，经常一溜烟就不见踪影，不过，他总会在关键时候出手相助，替我们摆平一切。到现在，使者已经用仙术帮助我们许多次了。

&esp;&esp;中年人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和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低声交谈了两句。

&esp;&esp;老妇人顶着被划伤的脸，颤颤巍巍地走了几步，从怀里摸出了什么东西，用双手捧着，朝聂秋递了过来，用狂风吹动破旧木屋时发出的嘶哑声音，说道：请仙君过目。

&esp;&esp;她的官话说得比其他人都要好，所以聂秋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esp;&esp;白衣宽袖的仙君拨开眼前的袅袅雾气，垂下眸子，好像对老妇人手中的东西并不感兴趣，只是因为她提出了请求，所以仙君便施舍了半点目光，轻飘飘地，朝她的双手看去。

&esp;&esp;然后，他笼在袖袍中的手指猛地收紧，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esp;&esp;那双满是皱褶的、枯瘦的掌心中，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堆圆润光滑的黑石子。

&esp;&esp;略略一数，不多不少，正好十八颗，泛着玉一样的温润光泽，静静地和他对望。

&esp;&esp;不止是用眼熟能够描述的，聂秋曾将相同的石子握在掌心中，令它染上温度；曾将它压在指腹下，默念着那些生涩的卦象，向四方之位移去；曾亲眼看着它迸裂，碎片混着黏稠的血液，在深夜的烛光下散发着阴森的冷意，无形中把命运的轨迹推向另一个方向。

&esp;&esp;这些石子是使者拿来的，他说是可以借此推算天象，老朽愚钝，一直未能参透。

&esp;&esp;聂秋背过手，掌心下压，想要使几近融化的沸腾情绪沉寂下来，然而，他身上的每一滴血液都是烫的，在皮肉下跳动，敲击着，促使他将那些遗落的细节重新拾起。

&esp;&esp;他忽然觉得嗓子有点干涩，哑着声音，问道：那位使者，是不是名为徐阆？

&esp;&esp;正巧十八颗，是用来卜卦的，质地奇特，并非那种随处可见的寻常石子。

&esp;&esp;是的，如果追溯那些石子的源头，就应该从霞雁城说起，或许更早，从清昌镇说起，从所有故事的开端说起，在那个油嘴滑舌的老道士看到自己的、沉山

&esp;&esp;昆仑山巍峨耸立，漆黑的山石将天地间的浅色都烧尽，只留下沉郁的阴霾。

&esp;&esp;不过，压得人几乎喘不上气来的重量，却并不仅仅来自于那座险峻山峰。

&esp;&esp;从聂秋的口中，方岐生知道了徐阆的事情，也知道了有关神像的传说。

&esp;&esp;若不是因为方岐生行事谨慎，之后就以此为契机，旁敲侧击地向玄武打听了一番

&esp;&esp;他可能直到离开这地方的时候，都还被聂秋蒙在鼓里。

&esp;&esp;聂秋是见过徐阆的，方岐生也是见过徐阆的，并且，在霞雁城时，与徐阆交谈的，不止是聂秋，还有方岐生也就是说，聂秋很清楚方岐生知晓他与徐阆之间的师徒关系。

&esp;&esp;但是，在祭坛上，他是朝方岐生和黄盛两个人解释的。

&esp;&esp;如果说，方岐生原本只是怀疑聂秋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那么，他现在就可以笃定，聂秋绝对是在他身上找到了证据，是能够充分佐证他并非原来那个方岐生的证据。

&esp;&esp;同床共枕，朝夕相处的情人不知踪影，聂秋为何还能保持那副镇定的模样？

&esp;&esp;方岐生实在想不通，难道聂秋的心里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还是说他根本就没有像黄盛和玄武口中所说的那般喜欢方岐生？他所表现出来的，若有若无的亲近都是假的吗？

&esp;&esp;其实这种局面应该是他想看到的，聂秋是个冷静自持的人，方岐生向来对情情爱爱的东西不感兴趣，也不愿意轻易触碰，特别是那片刻间的心动，于他而言甚至近乎于疼痛。

&esp;&esp;人或许都是矛盾的，他想，他本该高兴，一腔心绪却难以排遣，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esp;&esp;越是想要逃离，就陷得越深，越是想要冷静，沸腾的情绪就越难以抑制。

&esp;&esp;陡峭的高山遮蔽天日，在幽深的夜晚，连月光都瞥不见半点，山峰的对岸，兴许是繁星满天，星斗如昼，然而，在这狭窄的、偏僻的一处塌陷中，却好像什么都触不可及。

&esp;&esp;方岐生坐在屋檐上，一只手托住脸颊，另一只手搭在膝上，抬起眼睛，眼睫掀起阴影缝制而成的帷幕，显露出来的却是更深沉的暗光，他遥遥望向那座沉默不语的山，山就回望，对坐无言，彼此都知根知底，也拿对方没什么办法，只能蹉跎时光，等待月相流转。

&esp;&esp;那座山上连一棵树木也没有，草木不生，没有任何鲜活的颜色。

&esp;&esp;正是因为它太坦白，所以方岐生和黄盛才在几番探索后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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