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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20（第1页）

&esp;&esp;对，宁愿死。他的师父眼神晦涩，说道，他宁愿死在无人问津的乱葬岗。

&esp;&esp;后来，方岐生和黄盛就忘记了这回事，因为他们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意义。

&esp;&esp;但是对于常锦煜和安丕才来说，这是一道无法愈合的伤，永远都不可能忘记。

&esp;&esp;自那之后，安丕才没来由地对常灯和汶云水充满愧意。

&esp;&esp;所以当他知晓聂秋是常灯的弟子之后，对他的态度一直很友善，处处照顾。

&esp;&esp;所以在四门前往魔教拜见新教主之后，聂秋在青龙门的住处找到安丕才，邀请他与其他几位门主、左护法登上高台，饮酒赏月，又说会备好茶水，问他意下如何的时候

&esp;&esp;安丕才骤然记起当年的常灯，他向来记得自己不沾酒，每回常锦煜和张双璧这两个醉鬼要喝酒的时候，常灯就会特地为自己准备上好的茶叶，让他不至于光是在旁边看着。

&esp;&esp;他的目光温柔下来，放缓了声音，笑着说道：我知道你对我客气是因为我是岐生的师叔，不过，你没必要和我客气，这句话我在霞雁城的时候就同你说过了。

&esp;&esp;既然你知晓我是岐生的师叔，你就更不需要和我客气了，将我也当成你的师叔就可以。

&esp;&esp;如果常锦煜还在，会怎么做呢？

&esp;&esp;他当年口中难成大器，只是个靠着天赋勉强习得半点技艺的学徒，如今已经长大成人，无论是仪态，还是武功，皆是上乘，偶尔还会抚着含霜的刀柄，似是在追忆。

&esp;&esp;安丕才将这几个字在口中细细地嚼碎了，念了一遍又一遍，终究舒展了眉眼，重新审视着面前的白衣刀客，不带任何虚情假意地，启唇说道：都是一家人。

&esp;&esp;幸好，上一辈的纠葛，还不至于让这一辈的来承担。

&esp;&esp;安丕才想，他只希望这两个人能够平安喜乐。

&esp;&esp;无论事情的走向如何，他也不想将当年的真相告诉聂秋和方岐生，沉云阁的遍地血迹，常灯直到最后都牵挂着自己的这个弟子，常锦煜选择冷眼旁观他都不愿意说。

&esp;&esp;对于聂秋而言，无异于揭开他已经愈合的伤疤，让血再流一遍。

&esp;&esp;对于方岐生而言，自己的师父明明是知晓一切的，却放任仇家不管，让聂秋独自一人在这乱世苟活，孤独又寂寞地度过几年时光，最终孤注一掷，才换来大仇得报，他知道之后，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自从知晓了聂秋的过往后，安丕才就更不可能说出口了。

&esp;&esp;而且，他也是个伪善者啊，安丕才轻叹一声，他和常锦煜一样，都是冷漠的看客罢了。

&esp;&esp;换作几十年前，无忧无虑，无牵无挂，有恩必还，有仇必报，遇到这种事情，他们肯定头脑一热就去了，满心都是为兄弟两肋插刀，哪有功夫操心别的。

&esp;&esp;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常锦煜是魔教教主，安丕才是青龙门门主，不说他们，就说张双璧，他如今是镇峨王，都各有各的顾虑，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esp;&esp;安丕才在长廊中久久地伫立，过了很久，直到廊上的铜铃声响起，他才清醒过来。

&esp;&esp;那些不过是南柯一梦罢了，他想，他的人生分成三段，、不归

&esp;&esp;张双璧的话一出，偌大的堂内突然安静了下来。

&esp;&esp;一时间只能听得见清浅的呼吸声，所有的话语仿佛都随着他这句话而消失殆尽。

&esp;&esp;这突如其来的沉默让张双璧不由得皱起眉头，太奇怪了，他想，这不过是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即使是三岁孩童都能轻而易举地回答上来，更别说是聂秋了。

&esp;&esp;然后，他又逐渐意识到这场沉默对于他们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esp;&esp;常灯的弟子垂眸避开了他的视线，眸光闪烁不定，被垂下的眼帘所遮蔽，倒映出一片阴影，他脸上的神色原本是谦逊得体的，宽和的，此时此刻却多了几分凝重和犹疑。

&esp;&esp;张双璧霎时像是被一场倾盆大雨淋得浑身湿透，寒气窜进他的骨子里，他没有带伞，也不知道找个地方避雨，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满心祈祷这场暴雨的离去。

&esp;&esp;但是，雨是不会停下来的。

&esp;&esp;聂秋停顿了一会儿，还是重新抬起了头，和张双璧对视，似乎是想要明明白白、毫无保留地将答案告诉他，是出于对自己的尊敬，还是出于他难以言说的私心，张双璧不清楚。

&esp;&esp;张双璧唯一清楚的，是聂秋接下来那句简洁明了的回答。

&esp;&esp;家师与汶师父，五年前就已辞世。他如此说道，语气悲伤又无奈。

&esp;&esp;张双璧有片刻的失神。他听到了聂秋的话，也能够明白他每个字的意思，可拼凑在一起就变成了另外一句他完全听不懂的话，是异国的语言，是深夜的呓语，隐晦，模糊不清，直到他的手指无意间碰到了银制的酒杯时，那种冰冷的触感让他猛地清醒过来。

&esp;&esp;就像是轻飘飘的，一脚踏空，很快又坠了下去，摔得头破血流，肝肠寸断。

&esp;&esp;意识回笼，他才忽然感觉到了一丝一缕的痛意，又痛又痒，直顶在他的心口上。

&esp;&esp;张双璧甚至觉得那短短的半载时光很荒谬，不是真实存在的，而是他在某时某刻为了圆满自己逃离囚笼的心愿所臆想出来的罢了，然而，他身侧的青龙门门主又确确实实在此处。

&esp;&esp;他试图去回忆常灯和汶云水的长相，却只能窥见一点被水迹所晕染开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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