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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我也觉得都可以。聂秋说道,我们二人对成亲的礼节都不甚了解,到时候难免闹出些笑话,我记得张妁向来熟悉这些礼节,贾昭是我的义兄,镇峨府又与魔教有那一层关系,张妁上回还问我们什么时候请吃喜酒。看来我以后得找个机会去请教一下她了。
&esp;&esp;好。说到了张妁,方岐生就记起另一回事来,她近来有写信问你宫中那件事吗?
&esp;&esp;当初在镇峨的时候,因为看见了步家的铜铃,所以张妁将她在皇城得到的线索,戚潜渊和孟求泽之间的交谈托盘而出,为的是从聂秋口中知晓这番对话究竟隐含什么秘密。
&esp;&esp;他们当时原本就不清楚神像的事情,所以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
&esp;&esp;张妁心思细腻,多谋善虑,自然不可能忘记这件事,于是,给千里迢迢跟去皇城的张蕊收拾完烂摊子之后,她便书了一封信,洋洋洒洒写了很多,字迹娟秀,如同振翅欲飞的蝴蝶,可其中的深意却犹如盯上猎物时布开的蛛网,委婉又强硬,非要得到个结论不可。
&esp;&esp;聂秋是在鲤河镇的时候收到的信,那时候方岐生正好不在客栈,他提笔就回了。
&esp;&esp;我已经给她回了信。聂秋边回忆着边说道,七分真,三分假,我虽然没有将神像和那些神话的事情直接说出口,但是将孟求泽和戚潜渊矛盾的来源和她大致讲了讲,当初是孟求泽让我们离开皇城,而戚潜渊并没有下令她应该会为此忙上一段时间了。
&esp;&esp;短暂的打岔后,方岐生拢了拢手中柔软的黑发,又将话题绕了回去:等到沉云阁的诸位都入土为安后,就与我成亲,以天为幕,以地为席,以轻飔为宾客,以坟冢为高堂,以刀剑为玉如意,不着红裳,着白衣,着黑衣,如此拜天地高堂,你可觉得太草率?
&esp;&esp;不草率。聂秋回应道,以后我们还会再办婚宴,届时便热闹得多,不过,我可以肯定,这一次轻率又潦草的婚事,必定是我经历过的,唯一的,也是最特别的一次。
&esp;&esp;方岐生叹气:你太好娶了。
&esp;&esp;聂秋笑:是你太好嫁了。聂迟以前将北部偏远地方的商队交由我打理,几年过去,虽然不比其他地方的商队要繁盛,不过也逐渐有了起色。我离开聂家的时候,将商队还给了聂迟,之后我才知晓,聂家无心打理,那商队不久后便分裂了出来,与我仍有来往,已经三番五次问我何时过去了,如果你想要,就当作我的嫁妆,派信得过的人过去打理如何?
&esp;&esp;在魔教,向来都是周儒管账,方岐生将此事和周儒提了提,总算是叫周儒有了宽慰,他派人到那边的商队去看了,大约是聂秋的缘故,商队对魔教并没有排斥,周儒找了机灵善交际的一个得力干将过去,过了几年,竟然还混得风生水起,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esp;&esp;翌日,天刚破晓,原本幽静的沉云阁内就传来了一声声铲土的细碎声响。
&esp;&esp;临近傍晚,这一座座坟冢才立了起来,没有墓碑,但是聂秋还是分得清哪座坟冢里有谁,他想,也许下一次再来的时候,也许等到和张双璧一起来的时候,这些无碑的坟冢也能够各自有了经巧匠雕刻而出的石碑,高耸林立,像磐石筑成的广袤丛林。
&esp;&esp;直到、幻象
&esp;&esp;离开沉云阁的时候,聂秋没有回头望。
&esp;&esp;他们必须得在满月之前抵达昆仑,时间紧张,早上聂秋和方岐生拜了堂,别提什么圆洞房了,正午他们填饱肚子之后就匆匆忙忙上路了,马蹄声响,绝尘而去。
&esp;&esp;不过,走得虽然是急,等到路上的时候他们就闲了下来。
&esp;&esp;聂秋将浅色香囊在手中翻来翻去地看,他不觉得厌烦,方岐生看着都觉得厌烦了,忍不住开口叫他别看了,赶紧收起来,聂秋闻言,却露出了点狡黠的神色,眯着眼睛,语气中带着再明显不过的得意,说道:都已经是我的东西了,我为什么不能看?
&esp;&esp;方岐生噎了一下,越看越觉得头疼,倒也不是后悔,只是
&esp;&esp;我人就在你面前。他说道,你还要当着我的面,拿我给你的东西睹物思人?
&esp;&esp;他在鲤河镇的时候,去了一趟市集。方岐生本意是去尝尝新鲜出炉的松软糕点,却偶然瞧见有卖香囊的摊子,其中那个天青色的香囊,绣着萦绕的流纹,他原本对这些小玩意儿不感兴趣,却忽然之间想起了聂秋,神使鬼差地,竟然掏腰包买了下来。
&esp;&esp;说起来,依照时间来看,那时候聂秋在客栈,应该刚好是在给张妁写回信。
&esp;&esp;然后,也就今天早上,拜过了堂之后,方岐生半是因为冲动,半是思虑已久,总觉得聂秋给了他这么多东西,零零散散,都是聂秋自己珍视之物,而他给聂秋的,屈指可数。
&esp;&esp;他拔剑割下了一缕黑发,放进了香囊,像条盘桓的蛇,温顺地躺在聂秋的掌心中。
&esp;&esp;那剩下的一缕长发就这么短了一截,太过明显,于是方岐生就干脆编了个蝎状的辫子,用银质的环扣住尾端,隐在披散的发丝间,若隐若现,游鱼一样随着浪潮起起伏伏。
&esp;&esp;聂秋是怎么看怎么喜欢,隔三岔五就要拿出来看看,抬眼又看到垂在方岐生肩头的那个短短的小辫子,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方岐生割发相赠,足以证明了聂秋在他心中的重要性,聂秋每每想到这里,又念及他们已经成亲,就不由自主地发笑。
&esp;&esp;听方岐生这么一说,他才乖乖将香囊妥贴地收起来,说道:爱屋及乌罢了。
&esp;&esp;走之前,方岐生没忘记提醒聂秋带上他床头暗格里的那些东西,他记着了,找了个桃木的匣子装起来,放在身边,只等下次回魔教总舵的时候再找地方将它们安顿好。
&esp;&esp;半途,黄盛还寄了信过来,方岐生抬手从白头黑羽鹰的腿上取下纸条,展开一看,字迹潦草至极,饱含不满,质问他和聂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只剩几天时间了。
&esp;&esp;方岐生看过了,就放下了,完全不打算回,抬眼看向聂秋,说道:黄盛已经到了。
&esp;&esp;聂秋点点头,撩开帘子,极目眺望,不见昆仑,那座高耸的漆黑山脉隐在了远处的袅袅云雾后,除非亲眼看到,没人会相信这种偏僻的地方会有这样一座神秘危险的山。
&esp;&esp;然而,离昆仑越近,聂秋就越能感觉到那一股熟悉的、令人心悸的诱惑,他上次来时就隐约感觉到了,这次更加清晰,并非他朝着山走去,而是山朝着他迎来,替他拨开重重困难险阻,将深处的隐秘敞开,邀请他来,那种可怕的危险甚至令他感到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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