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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夫惠妇（第2页）

&esp;&esp;“就是就是，那些个秀才啊童生的，都去哪了？——张贤呢？这小子和他媳妇不是最近忙着发喜蛋么？赶紧把他抓来！顺便再多拿点蛋。”瘌痢头挠了挠脑袋，皮屑满天飞，附近顿时让出一个大圈，一根竹竿顺势钻了出来。

&esp;&esp;“小生就在此处，各位莫急，且听我一一念来”

&esp;&esp;桂圆看清那竹竿的脸，忍不住瞪大双眼。

&esp;&esp;噫！张贤！

&esp;&esp;这个张贤比他们在客栈里见到的精神许多，一身书生白袍浆洗的笔挺，见不到分毫尘垢。

&esp;&esp;他的身后立着一位素衣女子，发上木钗简单，家常衣裳打理得干干净净，正挽着个竹篮，低头整理盖布。

&esp;&esp;身形也有些眼熟，但桂圆想不起来像谁。

&esp;&esp;想必就是众人口中张贤的媳妇。

&esp;&esp;奇了怪了，张贤的未婚妻难道不是钱梦秋？

&esp;&esp;哪里又冒出来一个媳妇。

&esp;&esp;桂圆想得脑袋发晕，就听见张贤清了清嗓子，削瘦的脸上露出一个自以为高深的笑容，似乎对人们的安静十分满意。

&esp;&esp;他咳干净并不存在的痰，终于在众人发怒之前，逐字将悬赏令上的内容宣读出声——

&esp;&esp;“逃徒许玉笙，年十六，身高六尺有余，眉目端正，男生女相。背恩弃义，寡廉鲜耻，望众乡亲帮扶互助，活捉归苑者，赏银一两。——虫二戏班宣。”

&esp;&esp;此言一出，满场静默。

&esp;&esp;老树“啪嗒”掉了片大叶。

&esp;&esp;这叶子掉进人堆之前，一点点、一滴滴，人群中突然涌现一股气流，将它吹得到处翻飞，迟迟落不了地。

&esp;&esp;各人皆争先恐后，作鸟兽状散。

&esp;&esp;“欸？！你们都去哪啊？！”

&esp;&esp;众星捧月的感觉转瞬即逝，张贤双臂前伸，徒劳地不断将空气揽入怀中，好像这样，那些钦佩的眼光就会为此停留。

&esp;&esp;“当然是去找人了！一两银子！足足一年的花销！你是不是傻！”

&esp;&esp;瘌痢头挠着头跑回来，趁他不注意，从他妻子的篮中飞速掏了一把红蛋，“我可没有白拿！回答了问题的”

&esp;&esp;“这这夏儿，你怎不拦他？”

&esp;&esp;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妻子又只会沉默，张贤傻了眼，看到场上唯立的衍虚二人，只能尴尬地替自己找补。

&esp;&esp;“呃，施恩望报，确该如此，确该如此”衍虚没有接话，他越发窘迫，余光瞥见妻子臂弯的竹篮，赶忙如释重负地从中拿出一个喜蛋，上前递给他们，“啊！此前从未见过公子，想来还不曾散过喜蛋小生家中犬子满月，为表庆贺，特此赠礼，还望公子莫要嫌弃。”

&esp;&esp;“自然不会。多谢相赠。——阁下同夫人鹣鲽情深，实在令人艳羡。”衍虚伸手接过，茜草染成的鸡蛋小巧玫红，已经去了壳，握在手心，还冒着丝丝热气。

&esp;&esp;他浅瞳淡淡扫过张贤二人，语气一时辨不清是夸是贬。

&esp;&esp;“长者赐婚，不敢不从。内子驽钝，见笑大方。惭愧惭愧。”

&esp;&esp;张贤倒没有多想，他好像对衍虚的话语当真感到十分惭愧，嗫嚅着，脸变得比喜蛋还红。

&esp;&esp;张夫人仍然低头沉默着，也许是因为刚刚生产，她身上有股很浓的奶香味，消瘦的身形却很难让人联想起一位刚出月子的妇人。

&esp;&esp;若不是她不时整理篮子的动作，桂圆几乎都要以为她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傀儡。

&esp;&esp;那篮子并不算大，但坠坠一个，很有些沉的样子，这妇人臂弯的衣服都被压出一道深深的褶痕，露在袖子外的手粗糙开裂，泛着微紫。

&esp;&esp;相比之下，张贤的手里却只有一把檀木折扇，花鸟写意，不时轻摇两下，显得年轻的书生潇洒而风流。

&esp;&esp;嘴唇不由自主翕动，但看着妇人鹌鹑般的身影，桂圆还是什么都没说。

&esp;&esp;她有种感觉，说了也是没用的。

&esp;&esp;张贤见周围人群散得干净，很快便告上一别，领着妻子前后离去。

&esp;&esp;春风微拂，送来他们模糊不清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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