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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第2页）

&esp;&esp;柳凝并不觉得有多难过，这事柳承思并没有刻意瞒她，何况她也从来没打算在柳家汲取什么温暖，当初柳家肯为她改换身份，保她下来，柳凝已经知足。

&esp;&esp;报仇光凭她一女子也成不了事，柳承思虽只是一个四品知府，柳家却在江州屹立多年，背靠江州大营，势力关系盘根复杂，也算是她的助力。

&esp;&esp;柳凝用手掬起水，轻轻在手臂上洒落，长发浸了水，粘在她脸颊脖颈间，像是柔软却坚韧的藤蔓。

&esp;&esp;她在浴桶里闭目养神好一会儿，直到感觉水纹渐凉，才起身出来，自己将身子擦干，把衣衫严严实实穿起来，遮住胸前印记，这才唤了婢女进屋收拾。

&esp;&esp;收拾干净后，柳凝靠在榻边，发间沾染着淡淡的皂荚香气，头发虽擦过，但还有些潮湿，便随意地搭在身后铺展开，慢慢自然晾干。

&esp;&esp;她用了寺中素膳后，安安静静地看了会儿书消磨时间，再抬头时，不知不觉竟已到了深夜。

&esp;&esp;外间能听见两名婢女轻轻的鼾声。

&esp;&esp;柳凝掩了书册，放到一边，也打算就寝，正要将半开的轩窗关掉，却忽然瞧见窗外一片星辰。

&esp;&esp;下午刚下过雨，此时晚间却是一片清朗，夜凉如水，清澈的夜空上繁星如斗，数也数不清，彼此交相辉映，落下一片清辉在房门前的阶前。

&esp;&esp;柳凝瞧了一会儿，收回了关窗的手，轻手轻脚地推开后门，在门前的石阶上坐下，仰头望着天上星河一片。

&esp;&esp;她还小的时候，也曾见母亲坐在门前欣赏夜空，她过去，便会被抱在暖融融的怀里，母亲总会温柔地指着星星，在她耳边讲起它们的名字。

&esp;&esp;所以她也识得一些，虽然大部分忘了，但天璇玉衡、贪狼参商，这些总还算有些印象。

&esp;&esp;柳凝对着夜空，凭着印象一点点辨认，忽然一阵夜风拂过，周身泛起了一丝凉意。

&esp;&esp;她轻轻蹙了蹙眉，觉得身上微冷，正思考要不要回房歇息，一件外衫却忽然落在了肩头，罩在她身上。

&esp;&esp;柳凝熟悉这件外衫，青灰烟墨，上绣暗纹。

&esp;&esp;转头看了一眼，果然是景溯。

&esp;&esp;他站在她身后，低头看了她一会儿，便在边上空着的石阶上坐下，怀里还抱着只卷轴。

&esp;&esp;“终于不记恨孤了？”……

&esp;&esp;他又出现了。

&esp;&esp;“殿下。”

&esp;&esp;柳凝已经不意外他的突然出现，敷衍地唤了一声，便默默地转回头去。

&esp;&esp;她手撑着脸颊，继续凝望着夜空，就好像景溯不存在似的。

&esp;&esp;但景溯似乎并不想让她清净下去。

&esp;&esp;“还在生我的气？”他问。

&esp;&esp;“我没有生气。”柳凝怔了一下，低声道，“我怎么敢。”

&esp;&esp;他并不是能让她肆意生气恼怒的人，当然，对柳凝来说，这样的人也并不存在。

&esp;&esp;她没问景溯是怎么来的，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esp;&esp;景溯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我之前……并没有可怜你。”

&esp;&esp;他语气温和，没等柳凝开口，又继续说道：“那天也是……我还没有说完，你就走了，追也追不上，还有东西没来得及给你。”

&esp;&esp;他说的是那天戏楼的事情，柳凝低头，余光瞥见他的手背，那里还残留着一道淡淡的伤痕，是她当时为了挣脱，用碎瓷片划上去的。

&esp;&esp;伤痕下五指收拢，景溯握着一只卷轴，递到了她怀里。

&esp;&esp;“现在给你，还来得及么？”

&esp;&esp;他语气清淡，也没去看柳凝的神情，只是用余光扫到她肩头的外衫，衣角处的暗纹在星光下反射出淡淡的光泽，一丝恍惚蔓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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