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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第2页）

&esp;&esp;“好吧。”费霓认定无法再和方穆扬做成一笔生意，但仍不忘说，“你要还想要的话我也可以给你编。”

&esp;&esp;过了几天，方穆扬请班里所有同学到他姥姥家做客，费霓作为班里同学之一，找不到拒绝的借口，也跟着大部队一起去了。

&esp;&esp;方穆扬的姥姥是个很热情的人，她特地从法国面包房叫了两只很大的水果奶油蛋糕请外孙的同学吃，每一只盛蛋糕的碟子都是细腻的白瓷，叉子亮得可以照见人的影子，费霓并不知道那些叉子都是银器，她只注意到盘子里的蛋糕，奶油入口即化，可费霓一点儿都不舍得它化，她闭上嘴巴回味。她坐在一张丝绒椅子上，和同学围坐一张长桌，桌子上摆着一只很大的花瓶，颜色复杂却和谐，里面的切花并不是出自某个市场，而是来自家里的花园。费霓的塑料凉鞋踩在手织地毯上，抬头是巨大的水晶吊灯，落地电唱机里不知道哪个国家的儿童在合唱，和费霓在合唱团唱的曲子完全两样。

&esp;&esp;姥姥对外孙的同学很大方，为了让大家消暑，特地让人送来了冰淇淋给他们吃。费霓恰巧被遗忘了，但她没说，她觉得在别人家主动要东西吃不好。

&esp;&esp;她表现得确实像对冰淇淋无动于衷，她在家，不仅要抑制胃里的馋虫，还要控制眼馋。因为家里人都惯着她，看见她爱吃的，都先紧着她吃。渐渐地，她养成了习惯，一个东西，不管多想吃，也绝不多瞟一眼。

&esp;&esp;别人吃冰淇淋的时候，费霓拿眼去欣赏窗外的风景。

&esp;&esp;吃完冰淇淋，大家又开始了其他的娱乐活动。客厅很大，一个女孩儿在弹钢琴，别的女孩子围在她旁边合唱。弹琴的女孩儿叫凌漪，她穿一件白色连衣裙，手上戴着一只蓝白相间的塑料丝编的镯子，还缀着三个银色铃铛。

&esp;&esp;至于男生，客厅里一个人影儿都没。费霓独坐在一张椅子上本分地当着她的客人。费霓很有职业道德，趁别人不注意把手上的塑料镯子褪下来塞到了裙子兜。

&esp;&esp;她那天梳了两只辫子，辫子用一根细绸带绑到了一起，绸带是白色的，和衬衫是一个颜色。她坐的位置斜对着窗户，窗外的风送进来，她挺直了背端坐在椅子上，读一张落在边几的俄文说明书。

&esp;&esp;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跟我来一下。”

&esp;&esp;她听出是方穆扬的声音，迟疑了一下就跟着他走到了一个房间。

&esp;&esp;是一间书房，书柜直通屋顶，里面还放着一个爬书架的梯子。里面有两只丝绒沙发，方穆扬让费霓坐在其中一个丝绒沙发上，费霓纳闷儿，不知道他叫自己来干什么，还没问，就见方穆扬拿了一个玻璃瓶子，他拿起子开了瓶子，随后葡萄汁就送到了费霓手里。

&esp;&esp;“葡萄汁，冰的。”

&esp;&esp;费霓有些不解地望着方穆扬，不懂他为什么要请自己单独喝葡萄汁。

&esp;&esp;方穆扬误会了她，“你们女孩儿真够麻烦的，喝个汽水还要单独拿杯。”

&esp;&esp;他走到一个橱柜面前，俯身打开柜门，掏出一只玻璃杯，递到费霓手边。

&esp;&esp;方穆扬已经跳坐到了桌子上，见费霓还不喝，无奈道：“你不会是还想要吸管吧。”

&esp;&esp;费霓摇头，她把葡萄汁倒进杯子里，低头喝了一口。

&esp;&esp;方穆扬坐在桌子上打量费霓，“你怎么不和她们一起唱歌？”

&esp;&esp;“我不喜欢唱歌，而且我也不适合唱。”

&esp;&esp;“可我记得你是合唱团的。”

&esp;&esp;“我就是里面充数的。人家是生怕自己的声音被压住了，我是唯恐自己的声音被人听见。”费霓对唱歌跳舞既不感兴趣，也不擅长，但她因为长得好，文艺汇演总被挑进去充数，这在外人看来可能是一种荣誉，于她却是折磨。她也想过退出，但辅导员王老师说她这样是知难而退，对她好一顿批评，费霓为此还写了一份检讨书。

&esp;&esp;“那你喜欢什么？不会是喜欢看说明书吧。”

&esp;&esp;“和唱歌相比，看说明书简直是种享受。”虽然说明书她也不怎么看得懂。

&esp;&esp;方穆扬搬出了一个盒子给她看，里面有一只小巧的匣子和一堆小零件，他告诉费霓这是世界上最小的收音机，刚才她看的就是这个收音机的说明书。

&esp;&esp;“我想看看它的构造，就把它拆了，但我重新组装它的时候出了问题。你能不能把你看的说明书给我翻译成中文。”

&esp;&esp;费霓只是随便看看，好多字她根本不认识，更谈不上翻译。

&esp;&esp;“翻译这张说明书你要多少钱？”

&esp;&esp;好像费霓不翻译是因为不给钱。费霓并没解释方穆扬对她的误解，她乐得赚这笔钱。

&esp;&esp;她说了一个数字，方穆扬也没讨价还价。

&esp;&esp;“你不想出去的话就在这里听听音乐。”书房里也有一架电唱机，方穆扬随手放了一张莫扎特的唱片，又拉开了下面装碟片的柜子，他告诉费霓，要是想听别的，就自己换。方穆扬把一只小电扇拿到书桌前打开，又打开抽屉取出一只饼干筒放到她手边，让她当零嘴儿。

&esp;&esp;“你能给我一本字典吗？说明书上有些单词我不认识。”岂止是有些，大多数她都不认识，但她会查词典。

&esp;&esp;方穆扬对书架上的书很熟悉，他一眼就找到了词典的位置。檀木书桌上摆着一个文具匣子，一共三层，方穆扬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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