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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仆妇忙去取来雨具,洛神也已穿好衣裳,琼树在前,提了一只防风灯笼。她跨出门槛,正要去往父母那里,忽然听到前头一个仆妇惊喜地道:“李郎君回了!”
&esp;&esp;洛神也已听到步声。迅速抬头。果然,一道身影出现在了院子口,穿过漆黑雨幕,踏着地上飞溅的积水,朝着这里走来。
&esp;&esp;不消看脸,洛神立刻认出了那道熟悉的身影,正是李穆。顿时,长长地懈了口气。见他已步上檐阶上来了,既未打伞,也无蓑衣,头上连顶雨笠都没戴,整个人从头到脚,被雨淋得湿透,又是惊讶,又是心疼,急忙过来,正要唤他,却见廊前灯笼映出一张反着湿淋淋的光的僵硬脸庞。
&esp;&esp;他面无表情,仿佛没看到她似的,竟从她面前走过,径直推门而入。
&esp;&esp;洛神知道,他分明是看到了自己的。
&esp;&esp;嫁他这么久了,还是头回,被他如此忽视。
&esp;&esp;洛神视线随了他的背影,望着他消失在门后,脚步定住了。
&esp;&esp;方才因他回来而起的惊喜消失了。
&esp;&esp;因母亲有孕,洛神叫阿菊回去照顾她了。但身边的这个仆妇和琼树,也都是从前一直跟着她从建康到义成,再回来这里的。
&esp;&esp;显然,她们亦是困惑于李穆的反常,疑虑地相互对望着,又看向洛神。
&esp;&esp;洛神回过了神,低低地嘱了声,叫人都散去,不必再跟入伺候,随即也跟着入了屋。
&esp;&esp;她轻轻地关了门,转过身。
&esp;&esp;地上一道湿漉漉的水渍,从门口一直延伸到了内室。
&esp;&esp;洛神进去,见他背对着自己,正默默地脱着衣裳,整个人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连头发根里,都在不住地往下滴水。
&esp;&esp;他背影凝重,重得仿佛压住了身畔一切,叫她的呼吸甚至都变得艰难。
&esp;&esp;洛神从没见过他如此模样。
&esp;&esp;从来没有。
&esp;&esp;她原本再熟悉不过的背影轮廓,此刻看起来却也变得如此陌生。沉默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甚至叫她感到有些惶恐。
&esp;&esp;她猜想,难道因为那几份琴谱手稿引出了陆柬之,而这几天,因为陆焕之的缘故,她又数次提及陆柬之,他真的为此在生气?
&esp;&esp;她迟疑了下,继续朝他走了过去,来到他身后,用听起来尽量如常的语调,开口,柔声道:“郎君,晚上你去了哪里?外头雨下得这么大,我很是担心,一直睡不着,方才原本正想去叫阿耶和阿娘……”
&esp;&esp;她说着,伸手想去接他刚解下的腰带。却没接到,他自己放了下去。
&esp;&esp;洛神的那只手便停在了半空,一呆,慢慢地缩了回来,勉强道:“那你先去沐浴吧。水先前替你备好了……”
&esp;&esp;李穆依旧一语不发,自己拿了套干净的衣裳,丢下她,朝浴房去了。
&esp;&esp;洛神定住,发呆了片刻,压下心底涌出的那种犹如被抛弃了似的难过之情,抬手擦了擦已经泛红的眼角,跟着他,来到了浴房之外。
&esp;&esp;今夜那个一直困扰着她的隐忧,再一次地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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