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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第1页）

&esp;&esp;苏蔷瞥见门口不远处高脚桌上还残留着热气的偌大空盆，正在思量自己是不是来晚了，桌子之后的帘子内却传来了窸窣的脚步声。

&esp;&esp;那帘子之后应该就是后厨，不多时，一个脸上带着稚气的小姑娘掀起了门帘，看样子应该只有十二三岁，一双晶莹有神的眼睛看着她眨了眨，探出的小手指了指角落里的长桌，声音稚嫩：“那是给你的。”

&esp;&esp;顺着她的手指望去，正是整个膳堂里独留的一个食盘，想到身后的肖玉卿，苏蔷又将目光转向了那小女孩儿，柔声问道：“谢谢你，那可是最后一份？我后面还有位姐姐快到了。”

&esp;&esp;那小姑娘咬了咬唇，似是在迟疑，但还是开口道：“还有。”说完便缩了回去，不再露面。

&esp;&esp;走近之后，苏蔷才发现角落里的一套桌椅与其他的似有不同。旁的都是可容四人相对而坐的红漆长桌，可眼前的这张不仅小了许多，还只能放下一个食盘，旁边也只有一把矮凳，而且虽看起来与其他的桌子都是朱漆涂于表层，但上面却雕刻着一棵花树，枝头的桃花含苞待放栩栩如生，甚至还用金线嵌了桌子边缘。

&esp;&esp;这套桌椅颇费了一番心思，显然与众不同，而且与附近桌椅的距离似是比其他之间的要远一些，苏蔷站在旁边沉吟片刻，没有直接落座，而是将食盘端起，放在了前面的普通长桌上。

&esp;&esp;食盘里有一粥一菜，碗筷小碟也颇为精致，菜式虽然简单，但却清淡可口，似是经过精心烹制，比浣衣局的规制显然高了许多。

&esp;&esp;因担心迟到，苏蔷吃得很快，快用完时，才看见肖玉卿出现在了门口。

&esp;&esp;显然是看见了她，柳眉微微一蹙，肖玉卿向里的脚步停下，朝着后厨的方向唤了一声：“洪姨。”

&esp;&esp;“哎，来啦。”一个身材稍胖的中年宫女掀开帘子出来，见了她，手在围裙上搓着，白胖的脸上堆起了笑，“肖姑姑来了，有什么吩咐？”

&esp;&esp;肖玉卿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投向了里面。

&esp;&esp;那被唤作洪姨的厨娘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登时吃了一惊，也顾不得其他，几步便跑到了苏蔷面前，气得本就白里透红的脸颊又红了几分，皱眉怒斥：“你是哪里来的丫头，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不懂规矩，竟敢将肖姑姑的饭菜给吃了，你知不知道这膳食可是专为肖姑姑定做的，连卓司镜都没有，你好大的胆子！”

&esp;&esp;苏蔷忙放下筷子，刚想要解释几句，却看到那洪姨唇角衔着的几分得意的笑意，似乎明白了什么。

&esp;&esp;方才那小姑娘与她说话时，这洪姨显然也在后厨，不仅不露面，还任由她将这本是为肖玉卿定做的膳食指给自己，显然是有意为之。

&esp;&esp;不待苏蔷开口，肖玉卿却已轻轻开了口：“洪姨，你过来。”

&esp;&esp;虽只是再也简单不过的一声轻唤，却生生截住了她喋喋不休的怒斥，那洪姨忙换了副笑脸，弯腰赔笑：“肖姑姑切莫动气，都是奴婢眼拙，竟没将那丫头拦下，要不奴婢这就再给您重做一份……”

&esp;&esp;“算了，不知者无罪。她是新来的女史，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你斥责。”肖玉卿轻轻抬手，拦下她的话端，道，“正好我今日胃口不好，不吃也罢。”

&esp;&esp;“姑姑教训的是，奴婢记得了。”见她转身欲走，洪姨忙笑着跟了上去，问道，“那她用过的那副碗筷……”

&esp;&esp;“扔了吧。”脚下不停，肖玉卿神色淡然，“将桌椅也换掉。”

&esp;&esp;明镜高悬（十一）算计

&esp;&esp;镜书房坐北朝南，被分为四间厢房，从东至西分别为司镜、典镜、掌镜的书房与办公厅堂。

&esp;&esp;女史及以下官职的宫女都在厅堂办差，墙橱上摆放着各类书籍，大堂中一人一桌一椅，整齐划一，再加上南北通透，一开窗，明亮清爽。

&esp;&esp;苏蔷被莫掌镜引着到了紧邻西墙的桌案前停了下来，那是那一列桌案的倒数明镜高悬（十二）差事

&esp;&esp;在卓司镜回来之前，这两日苏蔷过得很平静，却只是表面上的风平浪静。

&esp;&esp;自陈无印那里打听过起居作息的时辰后，从寝居到膳堂，从膳堂到镜书房，再从镜书房回去，她一直都是独来独往，但周围的不屑目光或闲言碎语还是时不时出现。

&esp;&esp;她自是知道这样下去并非长久之计，在宫中一人独往自然也可以生存，就像遗世独立的肖玉卿，也许还可以免去许多无所谓的烦恼，但若要有所作为，迟早至少要与大家和睦共处。可她本就不善言辞，更不会虚意逢迎，若非必要，甚至更愿意安静独处，更何况，有些事情本就解释不清，言语不可能化解所有误解。

&esp;&esp;但她却相信，唯有自己先善待自己，旁人才会善待于她。

&esp;&esp;所以，她并不有急于为自己分辨半分，也没有主动与人结交，只是保持着表面上的客套寒暄，所谓的孤寂，不过是最初的筹谋罢了。

&esp;&esp;唯一令她有些郁闷的，是在熄灯之后寝居里的有意敌对。

&esp;&esp;除了与自己同睡在北面床榻的钱九凝外，对面的江芙、万霄与张思衣在闲谈时便会明里暗里地感慨她这个女史来得太莫名其妙，于他人而言太不公平。当然，她们的夜谈也因此而简单许多，总以有外人在场切莫胡说开头。

&esp;&esp;与平日便沉默寡言的钱九凝一般，苏蔷总是在洗漱之后安静睡觉，从不多说一句，但也正因如此，从她们的对话中倒是参透了胡典镜突然对她冷淡的原因。

&esp;&esp;原来是皇后终究还是有了反悔之意。

&esp;&esp;虽然胡典镜从不承认，但似乎浣衣局上下都知道她是皇后的人，自然与皇后最为信任重用的尚宫赵谦关系匪浅，而既然皇后又后悔当时顺了柳贵妃的意思将她调入明镜局，胡典镜对她的态度骤变也是理所当然的。更何况，将她的档籍调入明镜局须得尚宫同意，但既然皇后反悔，尚宫必定会对此事诸多阻扰，而她成为正式女史的机会就极为渺茫，胡典镜自然也不必对她再客气。

&esp;&esp;她不在乎旁人会如何看待自己，但站在明镜局公堂的那一刻，她便下定了决心要留下。

&esp;&esp;那里曾是阿爹毕生的追求，即便最后被屈打成招，他也从未后悔。

&esp;&esp;她从不怕吃苦，更不在乎寂寞，可身在漩涡之中，她却无法不能忽视旁人的看法，因为她们甚至可以左右她的去留。

&esp;&esp;但直到卓司镜她们回宫，她才知道坚持有多难。

&esp;&esp;卓司镜年岁已高，是个已过半百的婆婆，慈祥和善，虽然一路风尘仆仆，但依然精神矍铄，匆忙与她见了一面嘱咐几句后便带着李大衡去凤栖宫复命了。

&esp;&esp;梁辰紫回到镜书房时，听到莫承吩咐她先带着苏蔷熟悉局中事务，先毫不掩饰地皱了皱眉，对这门差事甚是不满，但却也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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