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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节（第3页）

&esp;&esp;“爸啊，你怎么能这么走了，我还没有孝顺过你——”

&esp;&esp;这是温别玉第一次看见父亲的眼泪，更多的迷惑和麻木注入他的心脏，他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要做什么表情，只能怔怔地看着眼前荒诞的种种，怔怔地发现自己简单一句话，就击溃了父亲。

&esp;&esp;不真实。

&esp;&esp;温别玉无法感觉到真实。

&esp;&esp;他在一边，其余人在另外一边，中间是一层毛玻璃，玻璃拦住了声音，也拦住了人，他只看见几道影子，做木偶戏似，兀自说话和动作。

&esp;&esp;他看了很久，看到一张黑白相片，一朵白色奠花。

&esp;&esp;他看见了爷爷。

&esp;&esp;活生生的爷爷，定格在相片中，平躺在棺木里。

&esp;&esp;而他站在葬礼的现场，看着许多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围在爷爷的棺木旁，伤心悲切。他忽然感到一阵恶心和羞愧，对自己的恶心和羞愧。

&esp;&esp;他这时才明白自己昨天在和父亲的对话究竟代表着什么。

&esp;&esp;他在推卸责任。

&esp;&esp;他想把爷爷死亡的责任推卸出去。

&esp;&esp;可是……是我的错，就是我的错，爷爷和我相依为命，我却没能照顾他，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esp;&esp;温别玉渐渐地失去了动弹的能力，他像一株植物那样，僵直在一块地砖上。

&esp;&esp;他开始恐惧，恐惧让他看见了一个人，让他喃喃地说了一句话。

&esp;&esp;“小野来了，让他进来……”

&esp;&esp;吊唁的人没有听见，站在他身旁的父母听见了。

&esp;&esp;父亲狠狠说了一句：“不许让他进来！看见他，我就想起你爷爷的死亡，看见你，我也想起你爷爷的死亡！——”

&esp;&esp;旁边的妈妈同时打了个哆嗦，仿佛重回了看见爷爷尸体的那个瞬间：“你就体谅你爸爸吧，葬礼为什么非要让他进来看，让他看见你爷爷的死亡还不够吗？”

&esp;&esp;温别玉丧失了声音。

&esp;&esp;他望着爷爷。

&esp;&esp;爷爷还是老样子，只是不再对他说话，也不再对他笑了。

&esp;&esp;爷爷永远离开了。

&esp;&esp;葬礼结束了，那些繁杂的声音消失了，父母的唠叨又回来了。

&esp;&esp;从接到那通电话开始，他耳边始终有着声音，让他越来越迷惑的声音。

&esp;&esp;父亲再说话，依然是重复来回的那几个句子，但他似乎聪明了，他开始说俞适野了。

&esp;&esp;他说你差不多好和俞适野分了。

&esp;&esp;他说我早说了两个男的在一起就不行，两个小孩在一起更不行。

&esp;&esp;他说俞适野肯定会开始怕你，俞适野看见你就想到你爷爷的死。

&esp;&esp;母亲也在说话，她叹息的，埋怨的说，说让这么个小孩面对你爷爷的死亡，你对不起你爷爷你也对不起俞适野。

&esp;&esp;最后，在从葬礼回到家门前的时候，他们停住脚步，闪闪烁烁说了一句话。

&esp;&esp;“今年过年我们就不回来了，你……你是不是要守在你爷爷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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