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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是么?谁家这样有钱?”
&esp;&esp;箫娘咬着下唇,好似咬紧了她那一点贪心,“要多少钱?”
&esp;&esp;“县衙门里定的价,听说五百两银子。”
&esp;&esp;五百两银子她倒是拿得出,只是碍着绿蟾的干系,好似背后买了她家的房子,是背后给她伤口撒盐似的,因此她一向没说。心里却是想的,所以有些遗憾,“五百两也不算多,按说他家那地方,真是别致敞亮,还是你祖上的地呢。”
&esp;&esp;席泠望她一会,又是那种明察秋毫的眼神,那种若隐若现的笑。箫娘那一点贪心难逃他的法眼,正有些讪意,却见他在炕桌上伸出手来。
&esp;&esp;他的手指长长的,微张着,骨节均匀地突出来,很可靠。经络又是凌乱地爬着,迷惑人。他将她牵下榻,绕到怀里来,歪下脸亲她。
&esp;&esp;亲得不轻不重,挠痒痒似的,越挠越痒。箫娘要避,歪着脸缩着肩,又不大舍得完全躲开,跟他捉迷藏似的,“不要嚜。”
&esp;&esp;“不要什么?”席泠的嘴悬在她的嘴边笑。
&esp;&esp;雨变小了,细细绵绵的,四下里的风景清晰了一些,还是笼在薄薄的烟纱里。半熟的杏砸了些落在地上,院墙上水渍淋漓,隐约还有墙外邻舍的脚步声,说话声。
&esp;&esp;箫娘遮遮掩掩的,朝墙头望一眼,好像上头冒出一对眼睛在窥视。她有些慌,心跳得很快很乱,气息也有些迷离,“没日没夜的,仔细亏了身子。”
&esp;&esp;席泠的手爬到她鸦青的素纱长衫里,是一件掩襟的,面上一层薄薄的鸦青素纱,里头宝蓝的一层里子隐隐浮着,仿若黄昏朦瞳的天色,暗藏着一切萌动的慾。
&esp;&esp;他熟悉地拆解着里头主腰2的带子,一条又一条的系得烦脞。好在他已十分熟悉女人的衣裳了,拆得得心应手。他衔一下她的嘴,迷情地笑着,“亏给你的,算亏么?”
&esp;&esp;箫娘就着搭在他肩上的手拧他一下,他的肉很扎实,拧不起来,她又改为不痛不痒地捶他一下。
&esp;&esp;他也报复她,把她乱跳的心握在手里。她天旋地转地仰起下颌,那浅颜色的腮颊像他的画绢,给他匀上新鲜的、靡丽的颜色。
&esp;&esp;————————
&esp;&esp;1李墨:李廷圭墨;南唐李廷圭发明,墨中至宝。
&esp;&esp;2主腰:抹胸,腰侧衣带较多。
&esp;&esp;归路难(六)
&esp;&esp;隔两日大晴,有些了热气,莺声巧啭,吟蛩轻起,风却仍旧清凉温柔。
&esp;&esp;露浓早起十分用心打扮,她素日穿清爽的颜色多,这回却特意拣了件鲜亮些的绾色长衫,掩着珍珠白的裙,梳着虚笼笼的髻,拣两支白玉压鬓簪,簪头嵌着两颗细细的红宝石。
&esp;&esp;丫头见她多余的都不戴,问她可要戴花冠。她在镜里摇摇头,“衣裳已有些鲜亮了,再戴一头的朱钿,太繁重俗气了些,还是素雅些的好。”
&esp;&esp;这一种素雅比箫娘,自有一股姮娥缥缈之态。丫头在后头榻上选纨扇,摆了满榻的扇,桐叶的,芭蕉的、圆团的、梅花的,又是各样的颜色绣面。一壁看扇,一壁看露浓的衣裳,迟迟拿不定注意。
&esp;&esp;还是露浓亲自来拣,拣了一柄梅花形宝蓝的绢丝扇。丫头叫人往软轿里装了两匹上好的缎子给箫娘,将给席泠的李墨用个髹黑镂雕花的木匣子装着。一应吩咐完,进屋来唤:“姑娘,这会起身?”
&esp;&esp;露浓瞧一眼门外的太阳,还在东边,暖融融地斜照影。倒不急,使丫头瀹茶来吃,闲散地歪在榻上,“这会去,他一准还在衙门里忙呢。咱们坐一坐,且估摸着他差不多出衙归家了再去。否则左候右等的,与箫娘多说几句,叫她瞧出来,想法子追咱们走,咱们倒坐在那里不尴不尬的。”
&esp;&esp;“还是姑娘想得周到。”丫头廊外吩咐人瀹茶,走进来跟着榻上坐,“只是说不准今日泠官人几时回家。”
&esp;&esp;两个人妄议妄猜,说着说着露浓噗嗤笑了一声,巧遮纨扇。丫头因问她:“姑娘好端端的乐什么呢?”
&esp;&esp;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只是说起席泠几时归家,说来说去,像他已成了她的丈夫似的。议论着丈夫几时归家,在哪里闲逛,外头忙些什么……
&esp;&esp;这些繁琐而充盈的话题,像稀疏的蝉,廊角下的铜铃,清风弄叶,组成了铺天盖地的恬淡的动静,浸入骨头缝里,密密麻麻的快乐。
&esp;&esp;露浓不好说,把她溪水一样止不住流动的想象藏在那片扇面底下。宝蓝的扇面上绣着一直茸茸的白猫,正跳着拿爪子掏一只蝴蝶。只是不好,它空举了一辈子的爪子,恐怕掏到死也掏不着。
&esp;&esp;将近午晌,估摸着席泠该归家了,露浓才不紧不慢地上了软轿,告诉府里是往河边包船玩耍子。老太太叫了六七个家丁跟着,果然包了艘船在那里,上去打个幌子,借故抽身,单带了丫头使轿子抬转席家。
&esp;&esp;进了院,箫娘像是才睡午觉起来,整云掠鬓地迎出来,一时不知该把露浓往哪里引,“接了姑娘的贴,我今日门也未出,就在家等着姑娘。只是我家里穷门陋室的,怕姑娘没处落脚。”
&esp;&esp;露浓站在院里,使丫头将东西拿到石案上,“也没甚东西,又不好打空手来,给你捎带了两匹料子你裁衣裳穿。听说泠官人升任了府丞,捎了一块墨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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