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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哥看主人半天不动，有些不满地拍了一下没受伤的左翅膀，极其聒噪地叫了一声。莫尽言笑起来：&ldo;许哥饿了呢。&rdo;俞思冕讪讪道：&ldo;那赶紧去打猎吧，要不我去拿把弓箭来。&rdo;莫尽言刚想拒绝，后面又有人来了。&ldo;大人，您要打猎，怎么什么工具也不带就来了。&rdo;来的是陈良，他手里提了一把弓和一个箭囊。俞思冕头一次觉得陈良这么贴心，真是想要什么便有什么，赶紧跑去接了来：&ldo;谢谢你，陈良。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回去吧，让大伙儿先去吃饭，我晚点就回来了。告诉诸位大人，船的事，晚点等我回去再商量。&rdo;陈良走了，俞思冕拿着弓箭：&ldo;你会用吗？&rdo;莫尽言笑起来：&ldo;当然。&rdo;从俞思冕手里接过弓箭，&ldo;俞大哥也没吃早饭吧，一会儿我们打了猎物烤着吃。&rdo;&ldo;好。&rdo;俞思冕不假思索地应承下来，只要能看见他在眼前就好，做什么都无所谓。莫尽言拿着弓往林子里走了几十步，然后在一棵树后停下来，搭箭弯弓，嗖地一声，便听见一阵&ldo;咯咯咯咯&rdo;的响声，有什么东西在扑腾。俞思冕跟上来：&ldo;射中了吗？&rdo;&ldo;嗯，一只野鸡。&rdo;俞思冕循着声响看去，一只羽毛斑斓的野鸡脖子上插着一支箭，正在作垂死的挣扎。莫尽言走过去，将野鸡拎起来，拔了箭，又扔回地上：&ldo;许哥，归你了。&rdo;说着将许哥抓起放到地上。许哥跳上前，开始用利爪和尖喙享用自己的早饭。俞思冕看着眼前的莫尽言，突然有种难以言喻的伤感，眼前的人，已不再是记忆中的那个单薄的少年，他长高了，也结实了，面目更加俊朗，处事更加沉着稳重，让自己有种难以言状的陌生感。这三年，他经历过什么，自己一无所知。他过得好吗？俞思冕的心揪成一团。他怎么可能过得好呢，家都没了，所有的亲人都死了，他又是怎么熬过来的？谁陪着他的呢？俞思冕从来没有这么憎恶过自己，你明明有机会见证他的成长，做他的依靠，却被你自己放弃了机会，现在后悔有什么用？或许，他都不再需要你了。想到莫尽言可能已经不再需要自己了，俞思冕感觉呼吸都是疼痛的。三年了，一直以为人不在了，几乎每天都要想念一遍，这个人已经深入骨血了。突然有一天，他出现了，这个巨大的惊喜还来不及消化，却发现他变得那么陌生，跟自己想象中有很大的距离，便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了。这个小莫，还是原来那个小莫吗？俞思冕哀伤地望着莫尽言。44、交心莫尽言不知道他内心五味杂陈的想法，等了一会不见人过来，便回过头来看他，只见他一脸哀伤地望着自己，那眼中的情绪让自己感觉到莫名地难受，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俞思冕。&ldo;俞大哥。&rdo;莫尽言轻轻地叫了一声。俞思冕回过神来，摸了一把脸，将情绪收拾好：&ldo;小莫，你的箭法很好啊。&rdo;莫尽言羞涩地笑了笑：&ldo;在梅花所从军的时候学的。&rdo;俞思冕看着莫尽言羞涩的笑脸，有一瞬间的失神，是了，是了，这就是小莫啊，对了，他刚说什么来着？&ldo;你从过军？在镇东卫的梅花所？什么时候的事？&rdo;莫尽言点点头：&ldo;这说来话长，晚点再跟俞大哥说，我饿了，先去打点东西来果腹。你和许哥在这里等我。&rdo;俞思冕点点头：&ldo;好，我等你。&rdo;目送莫尽言的身影消失在树林里，找了个树桩坐下来，看着正一心一意撕食野鸡的雕。这只雕有个人的名字，小莫叫他许哥，许哥又是谁呢？&ldo;许哥！&rdo;他试着叫了一声。许哥停止啄肉，偏着头用右边的眼睛看了一眼俞思冕，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个人，这人又确实是无害的，便低头继续吃自己的肉。俞思冕今天所经受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那个一向英明无敌的脑袋都有点转不过弯来，小莫，小莫，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呢？我错失你三年，你会不会给我机会让我弥补？正在胡思乱想，林子里传来轻微的踩断枯枝的声音，俞思冕刚抬头，莫尽言已经走到眼前了，速度之快，又令俞思冕意外了一把。&ldo;俞大哥，我打了两只兔子，咱们烤了吃呢，还是拿回去让伙夫做？&rdo;莫尽言晃了一下手里肥硕的灰兔子。俞思冕不假思索道：&ldo;就在这烤吧。&rdo;有三年多时间没有吃到他亲手做的东西了，还真是有些想念。莫尽言点头笑道：&ldo;好，俞大哥帮我去拾点柴火吧，我去收拾兔子。&rdo;自去小溪边处理兔子。俞思冕对莫尽言交待自己的这种小事甘之如饴，赶紧去捡柴火去了。莫尽言将收拾好的兔子穿在树枝上，生上火，和俞思冕一人拿了一只，坐在一截枯树干上烤兔子。&ldo;小莫，对不起。&rdo;俞思冕终于将藏了三年的歉意说出了口。莫尽言有些诧异地看着他：&ldo;俞大哥，你怎么这么说？&rdo;俞思冕直直看进莫尽言的眼睛：&ldo;当初哥不该让你一个人离开的，否则你就不会吃这么多苦了。&rdo;莫尽言鼻子一酸，低下了头，不让俞思冕看到自己眼中的湿润：&ldo;其实该我跟俞大哥说声对不起，我不辞而别，让大哥担心了吧？&rdo;俞思冕动容道：&ldo;傻小莫，你一个人就那么走了，我找遍了码头都找不到你，天又下那么大的雨，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rdo;莫尽言心里一暖，俞大哥真的回来找过自己，也不枉费自己返回了那一趟，低低地道：&ldo;对不起，俞大哥。&rdo;俞思冕抬眼看着他：&ldo;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们都说你已经被倭贼给……&rdo;说到这里，俞思冕也忍不住红了眼眶。莫尽言低下头，轻轻摇了摇：&ldo;我回来那天，正好赶上倭贼进村，大家都喝醉了，死了好多人，我想救聂世翁，可是……&rdo;莫尽言再也没能忍住，眼泪唰唰地流下来。俞思冕伸出胳膊搂住他的肩，安抚地摸着他的肩膀。&ldo;可是世翁还是死了，芸姐姐也丢了。我受了伤，被梅花所的将士们救了。&rdo;莫尽言靠着俞思冕，抽噎着把话说完。&ldo;别难过，小莫，世翁和聂姑娘的仇，我一定要为他们报的。还好你没事，谢天谢地！&rdo;俞思冕转过头，在莫尽言头顶上轻轻蹭了一下，&ldo;伤在哪儿，给我看看。&rdo;莫尽言红了脸：&ldo;就在这儿，没事，已经好了。&rdo;他随便指了一下左胸。天气太冷，俞思冕没有追着要查验伤口，继续问：&ldo;你受伤之后去了哪儿？&rdo;&ldo;许哥带我回了家，师父照顾我的。&rdo;莫尽言的语调低了下去。&ldo;许哥？&rdo;俞思冕指指那只雕。莫尽言摇摇头：&ldo;不是它。许哥叫庄许，是梅花所的百户。&rdo;俞思冕锁起眉头，几个千户所的官员他心里都有数，怎么没有一个叫庄许的人，调走了？&ldo;他们现在在哪？我想去表示感谢。&rdo;莫尽言的眼圈又红了，低声说：&ldo;我师父和许哥他们都不在了。&rdo;俞思冕的手顿住了：&ldo;你是说，他们都‐‐&rdo;莫尽言垂下头：&ldo;去年的闽江口之役，许哥负伤落海，再也没有上来。师父得知许哥去了，也一病不起，去年年底就去了。&rdo;俞思冕喃喃道：&ldo;原来去年殉难的百户竟然是他！&rdo;许哥吃饱了，理了理羽毛，然后挪过来，依偎在莫尽言脚边。莫尽言将它抱到自己膝上，摸摸它的脑袋：&ldo;许哥去的那天，这只雕来到我们家，师傅想念儿子，就给它起名叫许儿，我就管它叫许哥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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