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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节（第1页）

&esp;&esp;墨衣的男子没出声，只是身体凑近她，微微张开口含住了奚茴手中的半块糕点，待到他将糕点咽下后奚茴才问：“怎么样？是不是很甜？”

&esp;&esp;男子点头，又伸手将她嘴角的糕屑擦去，再顺手捏了一把。

&esp;&esp;“痛！”奚茴瞪他，他便改了力气，又揉了揉。

&esp;&esp;银叶小舟下，浅蓝色的浪花化作巨大的手掌，轻轻托起了小舟往前荡了荡，水中海女如同一尾巨大的鱼，轻轻地顺着浪花游动。

&esp;&esp;时间仿佛过得很快，分明方才还是艳阳高照，眼见着就入了夜，海上的风如同海女的吟唱，浪花卷起一道道月光，海面上的天灯朝深海中漂浮，每一盏上都写下了长久。

&esp;&esp;奚茴抬起头看向星光密布的夜空，伸手指向银河的方向道：“有人与我说，你是从那里来的。”

&esp;&esp;她说这话时往对面的人身上倒去，歪着身子靠在了对方的怀中，抓着他的手搂紧自己的腰。在看见对方询问的眼神，奚茴才道：“我也不记得是谁告诉我的了，但我记得，你好似以前是个神仙来着？”

&esp;&esp;男人失笑，朝她摇头，否认了这个身份。

&esp;&esp;“我就说嘛，哪儿有神仙像你这样与恶鬼为伴，也不在乎人命的？”奚茴笑了笑，像是得了便宜的小孩儿：“我就知道是他们诓我的。”

&esp;&esp;她抬起右手，晃了晃手腕上的引魂铃，沉默了许久才道：“哥哥，你与我说说话吧。”

&esp;&esp;“随便说些什么都好，我都快忘了你的声音了……”

&esp;&esp;久久沉默，唯余浪涛声，奚茴抱紧男人的胳膊，抚摸他袖口上的花纹，忽而觉得海上的风很冷，身后的人也失了温度。

&esp;&esp;她将胳膊越抱越紧，总有种若不抱紧点他便随时都会离开的错觉。

&esp;&esp;是了，是错觉。云之墨怎么会离开她呢？他怎么舍得？

&esp;&esp;银汉迢迢，星辰之上的一双眼看向漂浮于海面上的银叶小舟，无数盏天灯飘向了天空，像是真的能飘至银河，那些灯盏上歪歪扭扭的字，无不诉说着长情与思念。

&esp;&esp;白衣如云似雾，星光遮蔽了他的身形，而这片少女的心海之上，还有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身影。

&esp;&esp;司玄目光沉沉地看向小舟中的男子，对方墨衣乌发，五官、身量皆与他一般无二，若非要说出些什么不同，便是司玄从不会穿沉闷的暗色衣裳，也不会拥有那样一双恣意邪气的双眸。

&esp;&esp;船上的少女歪在了男子的怀中睡去，她姿态亲昵，便是心海的睡梦中也不安地搂紧男子的腰，脆弱地呢喃着哥哥二字。

&esp;&esp;此哥哥，非彼哥哥。

&esp;&esp;饶是司玄从未见过这女子也知道，她对与他相貌一致的男人绝不是兄妹之情，倒更像是……

&esp;&esp;“是爱。”宁卿的声音响起。

&esp;&esp;司玄回眸，星河之上，宁卿的意识也闯入了奚茴的心海。她像是轻易看懂了司玄的疑惑，定定地看向他，有些紧张地问：“你看见这些，想起什么了吗？”

&esp;&esp;司玄摇头，他只有满心疑惑，却是什么也不曾想起。

&esp;&esp;宁卿道：“也难怪，你是你，他是他。”

&esp;&esp;属于云之墨与奚茴的记忆，司玄又如何会想起呢？

&esp;&esp;“你让我进入她的心海，便是要我看这个人？”司玄指向船上的男子，问：“他是我的灵魂碎片？是我一念之差后产生的九夜长灯：六

&esp;&esp;◎她是轮回泉吗？◎

&esp;&esp;司玄伸手欲接住奚茴，不过下一瞬她便穿过了他的臂膀，化作一缕风，轻飘飘地散在海面上。再一抬头，他眼前的海、银叶小舟，乃至星空，悉数消失，坠落一片黑暗。

&esp;&esp;宁卿道：“她快醒了。”

&esp;&esp;只有让奚茴在她于心海编织的梦境里窥见现实，她的三魂七魄才会回到现实，没有什么能比让司玄站在她面前，更能打破她的幻象了。

&esp;&esp;司玄于黑暗中闭上双眼，再睁开，行云州已入深夜，星河万里熠熠生辉，悬云山的红枫林旁还有一方凉亭，架在了上山路的悬崖转角处，可观行云州的风景。

&esp;&esp;清风拂过纯白的衣袂，他朝身旁的女子看去，温柔的眉眼中倒映着对方犹豫又难过的表情，背在身后的手微微握紧。司玄想去抹平宁卿眉心的皱痕，到底是基于多年来相处的恪守分寸，他抬起的手最后只放在了她的肩上，以示安慰。

&esp;&esp;“不要担心。”司玄道。

&esp;&esp;宁卿叹了口气：“我如何不担心？你去了漠州，也看见了这世间已经乱成了什么模样，鬼与活人生活在同一方城池中，阴气环绕。陷入永夜的天终有一日会将所有生灵吞没，即便有你我如今护着他们，我们又能护住多久？”

&esp;&esp;人与神仙不同，人活着吃五谷杂粮，需要光与风，他们脆弱易折，稍不留神便会陨丧。宁卿与司玄化出的结界只能护他们一时，护不了一世，即便护住了一世，他们也无法繁衍子孙后代，曦地终将会在这一辈失去所有生机。

&esp;&esp;“世事造化，因果有道，轮回泉不会无缘无故汇聚泉灵投入奚茴的身体里，既推着我们走到了这一步，前路便不会是绝境。”司玄说完，宁卿朝他看去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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