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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这五人中除了她的皇帝阿舅,其余竟都是熟人,李容渊自不必说,他今日换了骑装,跨在一匹唤作黑飒露的威风凛凛骏马之上,更显得宽肩窄腰,英俊不凡。不知为何,望着他的背影,阿素忽然有些面热。
&esp;&esp;此外雍王李延秀也在,他身边之人是会稽王世子裴说,阿素心中一沉,这与上一世又重合了,而最后一位,是她的阿兄,元剑雪。
&esp;&esp;这实是出乎她的意料,虽然知道除了陛下,其他四人都是皇室外戚万中挑一之人,皆骑术精湛,这样的阵容实是不能说不好,但对面有十人,又想来听说吐蕃人凶悍,以一当百。而这比赛本身危险,伤筋动骨之事常有,一着不慎,非死即伤,阿素不由悬起心来。
&esp;&esp;就在她紧张盯着场内之人背影时,李容渊似心有所感,回身望向看台,阿素赶忙低头,却还是被抓了个正着。
&esp;&esp;刺客柔软纤细的小手小心避开伤处,用……
&esp;&esp;幸得此时鸣金击鼓,阿素从观礼台向下望去,百丈见方的场地四角皆有旗手舞动幡旗,长杆挥舞,一枚藤球凌空跃入场中,蓄势待发的骑手们迅捷地移动起来,她再抬起头,发觉李容渊一骑当先已策马至远处。
&esp;&esp;马毬虽是游戏,但颇似于战场之上冲锋陷阵,讲究策略与配合,自然也有阵型,吐蕃一方十人,皆是从随赞善入西京的土蕃贵族与侍从中甄选出的悍将,□□是西北高原特有的矮种马,为防搅缠球杆已绞去马尾。这西北马虽个头不大,但耐力极佳,对方可谓人马彪悍,人多势众,阿素有些忧心这一场怕是同前世一样要输了去。
&esp;&esp;好在她的担心并未成真,虽被吐蕃人合围绞杀,但自己人这边游刃有余,裴说带球一骑在前,俯身挥舞长曲的球杆,稳准地击住藤球,恰巧落于元剑雪马前。此时从左侧杀来一位吐蕃骑手,将藤球挽在自己身前,元剑雪微微一笑,策马直冲,那吐蕃骑手似乎被他的攻势镇住,微微愣了一瞬,两人交锋相遇之时元剑雪仰面倒下,倒挂在马上,以长杆从马腹与交错的四蹄下又将藤球勾了过来。
&esp;&esp;观礼台上目光灼灼汇聚场内,方才那一幕极危险,阿素手心都是汗,微微侧目,见正中的高台上坐在高后身边的永仙似乎比她还紧张,一瞬不转地盯着场内的人影。
&esp;&esp;元剑雪轻巧地将球击出,正向着不远处的李容渊,忽有一柄长杆凌风挥来,那藤球被一人截下,阿素仔细辨认,是雍王李延秀,只见他翘起唇角,朝着场中的球洞用力击球,然而他的角度不算好,藤球擦着球洞的边撞在木板上。落地的一瞬被一位吐蕃骑手挽走。
&esp;&esp;李延秀并未气馁,勒马转身,重又冲入场中。阿素心道,方才那球若是李容渊来射,极可能入洞,只可惜李延秀似有意挡在他身前。见此情景吐蕃人松了口气,方才虽大周稍占上风,但如今依旧是平局,赞善自马前铲起藤球,俯身挽球向场内冲去。
&esp;&esp;太兴宫中皇家御园的马毬场以矿土铺就,用巨石夯实又洒上桐油,是以虽马蹄飞扬然,却无一丝尘土荡漾。赞善英勇无比,带球过人,景云帝亲自去拦,被他轻巧避开,尽显精湛骑术,阿素望着场内老当益壮的皇帝阿舅,不仅感叹李家的男人果然身上藏着好战的血性。
&esp;&esp;赞善一番冲撞,见大周四人都护卫在景云帝身前,距自己甚远,知此球入洞十拿九稳,他有意卖弄,望了眼看台上的永仙公主,将修长的球棍在手中挽了个花,背向击球,就在藤球撞上球洞的一刻,忽然一骑黑马如魅影般闪现在他身前,身姿飘逸,轻轻一挽,藤球便改变了角度,射向一旁的元剑雪。似极有默契般,元剑雪顺势挥杆,那球径自落入球洞。
&esp;&esp;观礼台上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元剑雪身上,远处景云帝抚掌大笑,永仙激动地站起,一旁的高后蹙眉,她重新端庄坐正。
&esp;&esp;望着不知从何处而来劫胡的李容渊,赞善大怒,顾不上追球,挥起球杆向他的坐骑扫去,李容渊从容避过,勒马微笑。
&esp;&esp;阿素紧紧攥着帔子,她看得出方才那刻赞善已起了杀心,朱雀抚着她的肩道:“娘子勿忧。”
&esp;&esp;果然之后战况更加激烈,赞赏杀红眼一般在场中横冲直撞,裴说带球奔向中场,被他一杆扫下马。观礼台上上一阵喧闹,有侍从上前将裴说扶起,幸无大碍,他咬着牙重新上马,比赛继续进行。
&esp;&esp;裴说得球,将藤球击向李容渊。李容渊接住藤球,稳稳挽在杆上疾驰,赞善眼神微动,吐蕃骑手三人一组,分两队做合围之势,球杆从左右两方向李容渊扫去。这些球杆乃是乌木制成,极其坚硬,若被击中非死即伤,阿素的一颗心悬了起来,却见球杆临身那刻,李容渊先将藤球击出,又俯身在马首轻语,黑飒露乖觉压低前肢,他堪堪避过土蕃人的球杆,驾驭黑飒露如离弦之箭,长杆轻挥,恰好接住方才击出的藤球。
&esp;&esp;那两队吐蕃骑手的球杆撞在一起,顿时有几人人仰马翻。此时已无人能追的上他,李容渊好整以暇,轻轻将藤球射入球洞。
&esp;&esp;暗箭她纤细的手完全被包裹在掌中……
&esp;&esp;李容渊的手修长而匀称,此时安静蛰伏在自己膝上,倒有几分秀气。然阿素却知,生杀予夺乾坤翻覆皆在其中掌握。细白的手指下意识顺着他掌心细密的纹路滑去,直到被绽开的刀伤阻拦,阿素回神,取过白纱,重将伤处裹好,手却被牢牢握住。
&esp;&esp;李容渊依旧阖目,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阴影,是入眠的样子,然而她纤细的手完全被包裹在掌中,怎么用力都挣不脱,带着力度的热意透上来,阿素僵着身体,怕惊扰他休息,一动不敢动。
&esp;&esp;此时长夜未半,更漏乍长,外城宵禁,漆黑中只有巡城的金吾卫身下骏马踏击青石板的声音,而皇城太兴宫紫宸殿内却是一片灯火通明。
&esp;&esp;自御林马苑险遇刺,陛下的头风旧疾又发,龙体欠安,尚药局数位医在外殿跪了一片,殿角巨大而肃穆的镇兽面目狰狞,孑然而立的铜鹤灯影影绰绰,映照出匆匆来往的宫人凝重的表情。
&esp;&esp;昏沉的内殿中,高后悉心端过熬好的药汁,她今日贴了金箔花钿,黛眉朱唇,丰腴雪白的臂膀挽着薄若蝉翼的轻纱,婉妩如少女,完全不似一位儿子已成年的母亲。
&esp;&esp;纤手扶起御榻上的已过半百却不显老迈的男人,仔细将药喂进他唇中,没有一丝一毫颤抖。正是这双强有力的手牢牢抓住了青春的尾巴,让她在跌宕起伏的波澜之中稳稳做上后位。
&esp;&esp;景云帝双目微阖,额间盖着降温的冰帕,延续在家族中的疾病将他牢牢禁锢在御榻之上,然而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却是当日刺客那双清澈的蓝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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