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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第2页）

&esp;&esp;房内漫着清甜的气息，元子期翘起唇角道：“是桂花吗？”

&esp;&esp;安泰微笑点头道：“是上个月新摘的，酿了蜜。”然而元子期只尝了一块，便将剩下的都悉心包了起来，仔细收入怀中。见他极满意的样子，安泰好奇道：“元郎？”

&esp;&esp;元子期深深望了她一眼，低声道：“我虽要离京，心中却有件大事放不下，等不到既定的日子了，定要有个结果，才能安心赴吴。”

&esp;&esp;相见（小修）来，乖女，过来……

&esp;&esp;这一夜过得十分漫长，梦中前世今生交织，如溺水中，阿素只能紧紧抓住眼前的浮木。再醒来的时候她只觉得腰酸肩痛，才发觉自己正整个缩在李容渊怀里，手臂紧紧环着他的腰，脸颊贴着他温热的胸膛上。

&esp;&esp;李容渊似已醒来许久，正单手揽着她，察觉到怀中动静，淡色的眸子即刻沉沉望了过来。阿素心中颇有些说不出的滋味，慢慢松开手，却见他微微蹙眉，也不敢再动。

&esp;&esp;阿素艰难挣扎着起身，不过一动，便被李容渊猛然压在身下，一股力量强硬地挤入她的膝盖间，慢条斯理地分开她的双腿。阿素仰面望着他，不由有些恐慌，紧张道：“殿下……”

&esp;&esp;李容渊埋首在她颈窝，见她一副抗拒的样子，漫不经心抚着她的背道：“怎么，被占了一夜的便宜，此时还不许我讨还些来。”

&esp;&esp;这便是做坏事的人倒打一耙了。说话之时，他修长的手正缓缓沿着她的腰线向下，似爱不释手。阿素无言反驳，毕竟方才自己非要抱着他。此时李容渊的神色带着些刚醒的慵懒，倒与平日十分不同。阿素紧紧闭着眼睛等了一会，感到他终于像是逗弄够了一般，松开她腰间如凝脂的肌肤，起身传了洗漱。

&esp;&esp;阿素顿时松了口气，也跟着起了身。今日不朝，李容渊不用入宫，然她心中却存着一桩事，非要出去一趟不可。琥珀来伺候她梳头的时候，阿素在她耳畔这般那般地吩咐了一番，琥珀虽诧异，但还依言行事。

&esp;&esp;今日阿素照例要去弘文馆中读书，只因心中藏着事，掌心直冒汗，李容渊却神色如常，抬眸望了她片刻，便静静用着早膳。见此情景阿素道了告退，出了府门乘上牛车，到了宫门外便打发那车回去，让过了晌午再来接。

&esp;&esp;然而入宫后她未去弘文馆，而是悄悄绕了一个圈，从平日里只供宫女太监出入的角门走了出来。过了监门卫的盘查，阿素抬眸便望见一辆青盖车，琥珀正在道旁向她招手。

&esp;&esp;这是她命琥珀雇的马车，阿素飞奔上了车，对握着鞭子的车夫道：“劳烦老丈快些。”

&esp;&esp;那车夫闻言应了一声，挥起鞭子，这马车便如离弦的箭一般，飞快地向着开明门驶去。

&esp;&esp;阿素在心中盘算，今日她特地早起了一些，若是赶得巧，还能在开明门追上阿耶，提醒他务必小心高衍的暗箭。

&esp;&esp;只是她所乘的马车沿着朱雀大道向南走了几里，便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拦住了，再难前进。太平日子过得舒坦了，百姓自然不希望打仗，听说吴地起了叛军，长安城街头巷尾都是谈论这件事的，而皇城里天子下旨平叛的消息也早传了出来。

&esp;&esp;将士出征，打开明门走，长安的百姓本有送军的习俗，况且领兵的将军不是旁人，而是靖北王元子期。若有十几年前曾在东都洛阳居住过的百姓，一定还记得那一条童谚，“三月三，洛水看元郎”。这童谚说的便是每年上巳，折花、踏青和看元郎，是洛阳的姑娘们必做的三件事，谁都希望能到洛水畔遇到这位郎艳独绝的翩翩公子。

&esp;&esp;这样的盛名自然也跨过千里之遥传到长安，虽然时隔十几年，长安城中的百姓依旧皆扶老携幼，半是相送，半是相看地向着开明门赶去。前朝有掷果盈车的典故，本朝这盛况也不遑多让。因此，阿素的车便被拦在了半道。

&esp;&esp;阿素无法，只得下了车，与琥珀一同混在人群之中，艰难向前穿行，没走几步两人便被人流冲散，阿素顾不得寻，只身赶着向前。

&esp;&esp;当阿素真的到了开明门，只见黑压压一片连绵的银甲骑兵皆骑在高大的战马上，肃然而立，确是元家的部曲，然而当她再踮起脚尖细看，却一点也不见元子期的身影。身畔的百姓也议论纷纷，出征在即，主帅竟然未到，这还是生平所见分别两人眸色交汇瞬间，顿时剑拔弩张……

&esp;&esp;阿素极吃惊地后退了一步，这举动令元子期猛然心中一痛，终究还是惊吓到她。阿素心中极乱，方才阿耶唤自己乖女，难道……他竟认出了自己？她紧紧咬住下唇，却忍不住悄悄抬眸，只见元子期眼眶微热，缓缓从怀中摸出那方油纸包，俯下身递在她面前，一层层打开，低声道：“别怕，过来”

&esp;&esp;是幼年时阿耶惯常哄她的语气。阿素低头，只见摊在他修长指间的是一枚枚金黄的油果子，曾是她的最爱的吃食，原来他还记得。阿素的黑眸里顿时涌起一片雾气，望着面前人屏息凝神盯着自己，带着期盼的神情，终于伸出指尖，小心拈起一块，放在唇边轻轻咬了一口。

&esp;&esp;此时再抬眸，阿素望见面前人的眼眶已红了一片，从未见过这样的阿耶，阿素不免有些惊慌。元子期却越发确定自己的判断，见阿素小心翼翼的样子，一心里胀痛得几乎不能呼吸。他勉强压抑下心中涌起的风暴，向前又逼近一步，一下捉住了那退却的身子。

&esp;&esp;掌下纤细的肩膀颤抖，元子期只觉心如刀割。他俯身将日夜思念的爱女紧紧按在自己怀里，再不愿松手。“一切都过去，过去了，别怕。”他低声重复道，只想将怀中爱女嵌进身体里，不断亲吻着她的发顶，竭力抚慰。

&esp;&esp;元子期的声音很低，只有怀中的阿素一人听得到，然而周遭无数道惊奇的目光已然落在他们身上，连身后急急追上来的部曲见此情景也不由齐声惊呼道：“将军？”

&esp;&esp;自然没有人能理解现在情况，围观的百姓窃窃私语，各种揣测喧嚣尘上，元子期感到怀中一片濡湿，乖女哭得哽咽，他是如此不愿意放手，然身畔的副将已神色焦急，朗声道：“将军，莫误了吉时。”

&esp;&esp;行军之人，战场浴血，头颅悬在腰间，钦天监的卜卦便是他们最大的精神寄托。元子期紧紧闭上眼，眼前浮起的是身后将士们企盼渴望的眼神，他是主帅，他要为他们负责，不能为一己之私……

&esp;&esp;他猛然睁开眼睛，有人怯怯扯住他的衣角，他低头，正见阿素从他怀中抬起头来，努力擦干眼泪，郑重道：“请您定要、定要小心皇后和高家……”她低而急促地哽咽道：“他们都不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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