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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情慵懒肢体柔软,全无往日强行进入时的僵硬,酒醉沉睡时的叶长风,较往昔更胜魅惑。端王的手掌缓缓滑行,由颈肩至胸而下,在叶长风匀停的腰间停住,却再无动作,合起眼眸,鼻息沉沉,似也恬然睡去。红烛无声无息地燃着,照见帐中气息交缠,暧昧相偎的两人,屋内一片奇异的寂静。“水……”不知过了多久,叶长风在梦中皱起眉,不安地动了动身子。心知他是宿醉发作,端王也不惊奇,睁开眼,探身取过床头早备下的茶水,揽起叶长风,递至他唇边。动作细致体贴,只是叶长风尚在昏沉之中,端王又不惯服侍人,两下一凑,水还未喝倒反先洒了大半。“这可不能怪我……”端王喃喃道了一声,仰头饮下一口水,细细度至叶长风口中。如是数次,叶长风神色渐渐平静,就着端王肩臂,复又沉入睡乡。端王却再也无法入睡,其实这一夜斯人在怀,他又何尝真正睡过,不过合眼假寐而已。凝视着叶长风一无所觉,潮红嫣然熟睡中的双颊,舌尖上喂水的甘美滋味犹存,端王终于苦笑一声,慢慢俯身,印下双唇:“倒底我还是学不来柳下惠……”不碰叶长风,并非不想要他,而是深知叶长风脾性,此刻若强占他,只有令他更厌,而自己,却是再不想看见那抹离绝的冰冷眼神。只不过……久抑的欲火已被挑起,既吃不到,略亲芳泽,总也聊胜于无。口舌厮磨交接良久,端王的呼吸已见微促,正要放开,睡梦中的叶长风竟也似本能地有了回应,唇舌反缠了上来。端王震了一震,只觉这一吻竟是生平未有过的甜美,再舍不得离去,一手紧揽住叶长风,另一手顺着腰线上下游走,肌肤相触如火,终于按捺不住,伸手便去解他小衣,含糊唤道:“长风,给我……”随着端王的指尖拨动,叶长风的喉咙深处,也低低地逸出了呻吟:“悦……”若有若无的一个音节,不甚清楚,却如冷水样直浇下来,端王蓦然僵住,再不能动。心中熊熊燃起的,不知是忿是怒。一瞬间,只想狠狠将怀里人摇醒,叫他看清自己是谁,又想不顾一切,彻底占有蹂躏了他,令他再想不起旁人……种种念头如潮般在心头滚过,最终却只是颓然一笑,松开双手,闭目而眠,再无它话。叶长风醒来时,只觉头痛欲裂,耳中嗡嗡似有千百只蜜蜂在响一般,不由压住额角,呻吟了一声。已有只温热的手掌按了过来,伴随着淡淡的语声:“既不会,就少喝点。”“皇上赐酒我怎能辞……呀,轻一点,好痛……”“你不是很会装醉离席么,怎不拿出来用?还是说他御酒比我端王府的酒要香……这样还痛么?”“好多了……”叶长风声音突然中止,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处境,竟是半裸着躺在端王怀里,端王一手横过前胸,正在替自己按揉头部,两人身躯密合,情形有说不出的亲昵暧昧。然而细察自己全身并无酸痛,分明未经欢爱,徒有其形而已。定了定神,叶长风避开端王的触碰,伸手去寻外衣:“王爷为何会在这里?”端王笑了一笑,也不勉强,收回手:“本是想来问你面圣详情,见你喝醉,便留下来相陪。不成么?”“圣上问了些风土人情,又封我为对辽转运使,”叶长风不欲与端王在私事上纠缠,正色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今日便得去户房察看调度,王爷可有什么吩咐么?”“你办事精练,又奉皇上特旨而动,我没什么要说的,”端王眯起眼,指尖有意无意在叶长风颈项滑过,“倒是户房都承旨王同远,原是三皇子的人,也曾有意要争这转运使,你要多加小心。”叶长风沉思片刻,简洁道:“不妨事,找机会拿掉他。若不能,寻人架空他也成。”心中蓦地浮起一个名字,不由一笑,看向端王,“你将子若安顿在何处了?他心思敏捷,又多手段,荐到户房岂不正合适?”端王只是微笑,并不答话,见叶长风催促急了,才笑道:“一口一个子若的,你和他交情很好么?”言语之间,竟是大有酸味。叶长风怔了一怔,也有些明白,心道你这是做什么,无奈道:“子若只是我好友,王爷莫要误会。”“叫我宁非。”端王笑吟吟瞧着叶长风,提出要求,“叫一声我听听,我立刻还你一个户房的张子若。”这算是调情么?叶长风蓦地恼怒,瞪了一眼端王,冷冷道:“你爱说不说。我自会上密旨,请圣上恩准。”披起最后一件外衣便待下床。端王岂容得他在这时离开,一把扯住衣袍,笑道:“长风你为何独对我这般粗暴,还在生我气么?咱们回来细谈……”叶长风夺了两下夺不出来,心念一转,索性顺势脱了外衣,端王未及提防,拉了个空,差点倒下,幸好他久练刀马,随即坐稳,轻笑道:“这招没用……”还未说完,眼光一转,已见一只小玉瓶滚落床上,分明是叶长风外衣中掉下的,不由奇道:“这是什么?”叶长风心中一凛,这才想起醉飞花的解药原是放在外衣袖袋中的,伸手去拾,却抢不过端王手快,非但没抓到,反被扣住手腕,一拉一拧伏倒在端王腿上。“放开。”叶长风眼中愠恼已现。“不放。”端王唇边含笑,一手轻松制住叶长风双腕,另一手拿起玉瓶细细察看,“很不错的补药,哪里来的?”“皇上赐的。”叶长风面无表情,不愿说更多。时值混乱之秋,枝节能少便少些罢,实是经不起更多的疑心与猜测了。“他素来细心,连你中毒才愈都知晓。”端王似笑非笑,顺势揽起叶长风,“话说回来,你的身子可全好了罢?”“好了,谢王爷关怀。”叶长风不动声色,从端王手中取回玉瓶,“时辰不早了,王爷可否容我入朝?”“是么?”端王抬头看了看窗外,东方微白,不知不觉,眼看这一夜是将要过了,双臂不由紧了一紧,“你忘了一件事。”“什么?”叶长风满脸疑惑。明明才智非凡,为何有时却笨得紧……怀中这人,连与他调笑都看不出来。端王暗叹一声,俯近叶长风耳畔,低低道:“你还欠我一声。叫我宁非。”温热气息近在咫尺,叶长风下意识侧了侧头,却躲不开铁一样的两条手臂。不明白端王为何对一个称呼固执如此,然而实不愿再缠闹下去,叶长风淡淡吐出两个字:“宁非。”轻轻落下一吻,随即松手,端王笑道:“你去罢。服侍的下人就在外面,早餐想必已准备好了,你用过再走。”“恭敬不如从命。”叶长风倒也没有饿着肚子去理事的心,简单应了一声,转身出门。瞧着叶长风的背影在晨光里消失,端王低下头,慢慢摊开右手,食指尖上一点翠绿,递近鼻尖,一缕似麝非麝的药香幽幽散出,沁人心脾。叶长风倒底是书生,没发现他适才悄悄推开玉瓶盖,以指沾了点药末的动作。端王对药物并无深究,但身为嫡派皇室中人,父亲又无故早亡,他六岁时就已学会辨认十七种毒药,大名鼎鼎的醉飞花虽不知配法,见却是见过的,叶长风身上掉落的解药如何不识。然而,自己既无解药,叶长风又不愿说出,也只能故作不知而已。想到醉飞花的恶毒处,端王的眉头越皱越紧。此物不同别样,用意并不在令人丧命,而是逼人效忠,太宗选在出征之前令叶长风服下醉飞花,用心昭然若揭,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长风的性命……大好江山……叶长风又将作何打算?种种疑问在端王脑中徘徊,连同昨日才阅过的边关战报一起,不觉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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