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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第2页）

&esp;&esp;桌后的天子，仿佛面孔藏在了大片的烛火阴影里，看不清五官神色，只有那双千尺寒潭般的幽深眸子，在暗处亮光灼灼。

&esp;&esp;“梅学士赠的那只镯子……梅夫人回家之后，一直戴在手上？”

&esp;&esp;“是。”周玄玉低头回禀，“梅氏老家今天送来了许多的乡土特产，梅夫人忙了整天，但镯子始终戴着，不曾脱下。后来梅学士回府，直接去了正院，夫妻二人在庭院八角亭里谈笑闲话，吃了柿饼，石榴等特产。正院周围守卫严密，弟兄们无法靠近，院子里说什么没听清，只看到梅学士对梅夫人神色颇为亲密。后来，就，就携手去房里，关了房门……”

&esp;&esp;跃动的烛火映照之下，年轻的天子垂着眼，久久没有说话。

&esp;&esp;周玄玉心中揣摩圣意，大着胆子往前膝行半步，进言提议，“陛下若是允许的话，臣等自会想办法进入梅学士的正院，听清楚他们夫妻关门后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事无巨细，逐一回报给陛下……”

&esp;&esp;一个砚台呼啸破空而来，砸在周玄玉的额头正中。

&esp;&esp;淋漓的鲜血泼洒下来。

&esp;&esp;名贵沉重的端砚溅了血，咕噜噜滚去旁边。西域进贡的名贵的羊毛毡毯上，缓缓溅开一串血迹。

&esp;&esp;周玄玉跪在原地，鲜血滴滴答答，顺着脸颊滚落地面的羊毛毡毯，呆愣了片刻，额头猛地磕在地上，“陛、陛下，臣一片忠心……”

&esp;&esp;“一片忠心，撺掇着朕下令，去偷听梅学士房里的壁脚？”

&esp;&esp;阴影中的年轻天子抬起黑黝黝的眼，眼神寒凉阴郁，唇边缓缓扯出一个笑来。

&esp;&esp;“你也配？”

&esp;&esp;

&esp;&esp;书房庭院各处掌起了灯。

&esp;&esp;管家常伯带着大批小厮仆妇，忙忙碌碌地清点箱笼，物品入册。

&esp;&esp;梅望舒站在庭院中央，手里拿着准备明早送入宫的礼单，亲自清点过目。

&esp;&esp;江南运来的那十只江心洲活鸭，在庭院里散养了半日，个个生龙活虎，扑腾得满地都是鸭毛，小厮们追得腿都快断了。

&esp;&esp;她看在眼里，颇为满意。

&esp;&esp;“陛下今日看过礼单，对活鸭似乎格外喜爱，特意问了几句。”她吩咐常伯，“今夜家里，明早送进宫的路上，你亲自带人看好了，莫叫人找机会对活物动手脚。”

&esp;&esp;常伯知晓其中厉害，肃然应是。

&esp;&esp;除了十只活鸭，其余上了礼单的贡品林林总总，装满了三四个大木箱。

&esp;&esp;江南古寺里求来的护身平安符，梅望舒自己贴身带了一个，另一个收在随身荷包里，水路上京大半个月，沾染了荷包里放的白檀线香，拿出来气味久久不散。

&esp;&esp;她把平安符捏在手里，凑到鼻尖嗅了嗅，有点犯愁。

&esp;&esp;“香味太重了。”指尖吊着平安符，喃喃道，“圣上不喜熏香，这样呈上去，多半直接扔了。”

&esp;&esp;常伯在旁边提主意，“要不，在窗边挂一个晚上，风吹一吹，把味道吹散。”

&esp;&esp;梅望舒想了想，否决了。

&esp;&esp;“上了礼单的贡物，我们这边只管完好地呈上去，天家若是不喜，扔了也就扔了。若是挂在窗边，夜里遇了风雨，不慎脏了坏了，反而是我们的错处。”

&esp;&esp;常伯找来一块色泽素雅的锦布，梅望舒把平安符包起，贴着木箱的边，把小小一块布帛放在箱底。

&esp;&esp;“寺庙里寻常的平安符，圣上不信神佛，不会在意这个的。放礼单里图个吉利罢了。”

&esp;&esp;她拿过礼单，继续清点其他礼物。

&esp;&esp;忙碌了整个晚上，总算把礼单上的贡品清点完毕，四个大木箱贴好封条，放在东边厢房里，只等天亮了送进宫。

&esp;&esp;常伯带着十几个护院如临大敌，亲自在院子里连夜看守。

&esp;&esp;梅望舒了结一桩心事，刚要回主院歇息，负责外院接待的二管事过来找她，手里抱着厚厚一摞拜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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