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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他不蠢,聂九罗到了,远处又隐隐传来车声人声,这是板牙来人了。13
&esp;&esp;炎拓意识还是在的,只是一再失真,耳边的声音忽大忽小,眼前成像也总在变形,更糟糕的是体内的不适:一拨接着一拨,并不致命,但发作在不同部位,有时是心口,有时是脾胃——仿佛身体里有只游走的手,拿他的各个器官当拿捏的玩具,随心所欲。
&esp;&esp;记忆也恍惚,只觉得前一刻还在车上,下一刻就被人架着走了,还被兜头泼了酒,又听到有了陌生的男声说,这样会逼真点、不引人注目。
&esp;&esp;下一秒,脊背躺到了柔软的垫子上,太舒服了,整个人像个千斤重的秤砣,一直往软里陷去。
&esp;&esp;再然后,身体忽然发冷,那种寒气四面包裹而来的冷,有尖锐的剪刀声,咔嚓咔嚓,一路逼近他咽喉。
&esp;&esp;炎拓骤然睁眼,一把攥住了什么。
&esp;&esp;是在酒店房间。
&esp;&esp;窗扇大敞,夜风呼呼吹个不停,这还没完,这季节,空调开的都是热风了,但房间里这台开的是冷风,而且出风口调整过、正向着他。
&esp;&esp;他躺在沙发上,身下垫着铺张开的大浴巾,应该是为了避免身上的血污弄脏沙发。
&esp;&esp;手里攥着的,是聂九罗的手,她握着剪刀。
&esp;&esp;聂九罗垂着眼眸看他:“怎么,你身上这破衣服,还有留的必要?”
&esp;&esp;炎拓慢慢松了手,掌心和指尖,残留了些她皮肤上的柔腻。
&esp;&esp;奇怪,温度降下来,他反而好受些了,就是身体一阵阵发沉,手脚凑合着能动,幅度大了不行——刚用力攥了她的手,现在胳膊发软发酸,面条样绵绵的。
&esp;&esp;聂九罗没再看他,专心把碎得不成样的衣服一条条剪开、扯下,扔进沙发边的垃圾桶里。
&esp;&esp;上衣剪完了,问他:“腿上呢,被抓过吗?后背有吗?”
&esp;&esp;炎拓想说“没有”,但是又不太记得:有时候,情势太过紧急,人即便受了伤,也没感觉。
&esp;&esp;聂九罗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最好别指望他。
&esp;&esp;她仔细检查了一下他的裤子,把右边大腿前侧那一块给剪了,上头果然有条抓过的道子。
&esp;&esp;又让他翻身——背面还好,人被蚂蚱扑跌之后,是仰面倒地的,蚂蚱主要攻击的是正面。
&esp;&esp;做完这些,她走到门口,把刚刚让外卖帮买帮送的一袋子东西拎了过来,翻拣之后,先拿出一大包抽取式的医用酒精湿巾,抽出三张厚叠,向着他锁骨处的伤口抹去。
&esp;&esp;这种破肉带血的伤口,直接裸着去碰酒精湿巾,太尼玛酸爽了,炎拓倒抽一口凉气,那一处的皮肉都在簌跳,下意识就往后缩。
&esp;&esp;聂九罗手上暂停:“你最好配合一点,我可没义务做这些事。”
&esp;&esp;炎拓没吭声,只是她再上手擦时,他忍住了没再往后躲,皮肉还是偶有神经痉跳,这是身体自然反应,他控制不住。
&esp;&esp;差不多擦完,垃圾桶里已经堆叠了半桶血纸,她往他几处较深的伤口上洒了点止血消炎的药粉,然后擦擦手,进了洗手间。
&esp;&esp;炎拓躺着不动,听里头哗啦的喷头水声。
&esp;&esp;再出来时,聂九罗手里拧着条大浴巾,走到炎拓面前,用力抖开了,蒙头罩在他身上。
&esp;&esp;炎拓冻得打了个哆嗦,这浴巾刚用冷水浸过,真是好冷啊。
&esp;&esp;不过冷总比热的好,他还记得自己先前剧烈奔跑、血液流通加速时,那股浑身都难受的劲儿。
&esp;&esp;他静静躺着,连呼吸都放缓了,透过浴巾,灯光朦胧成了一片晕黄,间或还能看到聂九罗的身形——她换了酒店的布拖鞋,地上又铺着地毯,走动时,几乎没有任何足音。
&esp;&esp;过了会,她在斜对着沙发的床头坐下来,低头看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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