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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节（第3页）

&esp;&esp;她问卓旸：“这里的百姓过得好苦。下船后所见，没一个脸上带笑。是不是地方发生了什么事？是衙门不作为，还是官绅酋豪胡乱作为？”

&esp;&esp;这处百姓的苦，都摆在明面上。任浮云卿再粗枝大条，这晌恢复好精力，也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esp;&esp;卓旸晃着茶盏，将茶渣与茶沫子都撇到碟里，把淪好的一盏茶推到浮云卿面前。

&esp;&esp;他回：“兴许两种都有罢。知州判官胡乱作为，与酋豪大家勾结牟利，罔顾百姓利益，一昧压榨百姓。”

&esp;&esp;小到巩州，大到整个陇西郡，都是这般浮躁的风气。坏在根，根在官场。当官的畏缩，这头不敢得罪，那头不敢回绝，胆小怕事。久而久之，不正风气就此形成。

&esp;&esp;陇西郡地略重要，民生要为军政让路。百姓过得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军防稳固。

&esp;&esp;陇西的风气，卓旸早就有所耳闻。不过读万卷书不如走万里路，耳听不如眼见。

&esp;&esp;浮云卿满心疑惑，他也颇多感慨。

&esp;&esp;眨眼间，馆里的汉子就跑出去上了工。

&esp;&esp;好嚜，这下茶馆里更显空荡。卖茶婆用汤勺刮着茶渣，小厮手指捻拨打算盘，馆外老汉拿着大笤帚扫雪，馆内小娘子擦桌收拾……

&esp;&esp;这些充满烟火气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浮云卿耳边。

&esp;&esp;汉子走了，她揣度的思绪也跟着跑了。捧着建盏，想起另一件事。

&esp;&esp;“真是抱歉，贸然吐你一身。”浮云卿垂着眸，赧然说：“坐船并不难受，哪知刚下船，胃里酸胀。其实我该找个簸箕去吐，只是在那时，脑子抽筋，非得拽住你不放手，这才……”

&esp;&esp;卓旸见她神色凝重，还当她要说什么大事。不曾想，原来说的是这件事。

&esp;&esp;他吊儿郎当地晃着茶盏，将上层苦涩的茶沫子都撇到茶碟里，不在意地说：“嗐，人活一世，谁没个狼狈的时候。能帮就帮，左不过一身不值钱的衣裳，脏了就脏了。再说，之前我出去噇酒，喝得烂醉，是敬亭颐搀着我回府的。刚过月洞门，我就吐他一身。欸，你说好笑不好笑。到处是土地，我非得往他身上吐。他的脸立马就拉了下来，气急败坏地斥我。就当天道好轮回罢。”

&esp;&esp;所以常说，做事留一手。下场大雨，凤凰都能被淋成落汤鸡，谁能保证自己没有丢面的时候呢。

&esp;&esp;然而卓旸真正想说的不是这些。

&esp;&esp;他想说，因为是浮云卿，所以什么事都愿意去做。

&esp;&esp;他不说，浮云卿也没领会到那一层隐晦的意思。

&esp;&esp;“我缓过来了。待会儿咱们找辆马车，出发去宅邸罢。”说着掏出一张地产票，摁到桌上，示意卓旸看。

&esp;&esp;浮云卿念着票上的字：“新丰市万寿街宝奴儿巷，进巷左起。

&esp;&esp;女厢军惶恐地将关引还给浮云卿，掖着手请人往里走。

&esp;&esp;刚进内城，就被一堆跑车的车夫给紧紧包围起来。

&esp;&esp;车夫挤挤搡搡，卓旸挡在浮云卿身前，一说要去宝奴儿巷，车夫都摇头叹气地走远，说接不了。

&esp;&esp;浮云卿疑惑地盯着手里的地产票，反反复复地看。

&esp;&esp;“宝奴儿巷是闹鬼了？怎么谁听谁害怕？”她问道。

&esp;&esp;这头卓旸又跑去几个车夫面前问，只是哪怕拿出金元宝，也没人愿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