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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节（第2页）

&esp;&esp;澄儿都傻了，没见过把祸水东引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人，“我如何便没找准穴了……”

&esp;&esp;梅长生已垂睫挽好袖管。

&esp;&esp;他知道宣明珠娇贵，向来嫌弃那些医姆婆子，断不会让她们上手碰她，澄儿泓儿手法不行，而迎宵等护卫认穴归认穴，力道却重，说来说去，还得他来。

&esp;&esp;方才在甲板上的纠结，此刻在他神态上已无从找寻。

&esp;&esp;步步为营的算计，是有很大胜算，可他若连她眼前的痛楚都不能解决，谈何给她以后。

&esp;&esp;白色的里衣衬在他突出的腕骨上，削瘦清雅，双手摩挲搓热了指头，余光见宣明珠还是要起，探手按上她腰窝，将人软软地按回衾铺。

&esp;&esp;“梅鹤庭！”宣明珠不能理解他为何突然如此大胆强势，那截雪白的颈扭转，凤眸颤颤圆睁，“你在干什么，你想干什么——本宫令你即刻出去。”

&esp;&esp;泓儿与澄儿对视一眼，眼下情况，她们上前也不是不上前也不是。

&esp;&esp;却听男人坦然地回答：“臣不想让殿下那么疼。左右已经犯上，也不差这一条。”

&esp;&esp;他的神情就如一名专业的跷师，手底下的力道轻重合宜，“臣知晓，殿下委屈谁也不会委屈自己的，对吗？”

&esp;&esp;一语说中了宣明珠的性情，他的技艺也确实争气，宣明珠下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不禁舒服地长吐一口气。

&esp;&esp;多年的经验，一出手便契合。

&esp;&esp;她渐渐松了僵硬的身子，半阖上眼，竟似默许了他服侍自己。半晌忽然问：

&esp;&esp;“梅鹤庭，你还喜欢我吗？”

&esp;&esp;梅长生手下动作微顿，转眸，望见那半张埋在枕上的雪颊，漆黑美丽的鬓云堆在她耳边，像一团拨不开的雾。

&esp;&esp;千回百转的一颗心，谁又不玲珑。

&esp;&esp;他收回水光闪动的目光，换了个位置继续按揉，低哑道，“若我……”

&esp;&esp;他想说，若我还喜欢，一直喜欢，从未不喜欢过，殿下愿意再给长生一个机会吗？

&esp;&esp;那话音在喉间涩了涩，出口却变成：“若我如此不识好歹，如何对得起陛下的器重，与殿下对臣的寄望。”

&esp;&esp;“只是殿下也是宝鸦的母亲，是臣的君上，殿下受苦，主忧臣辱。”

&esp;&esp;“臣只是，看不得。”

&esp;&esp;宣明珠沉默，她一向自认为很了解这个人，可是此时忽然生出一种看不透他的感觉，分不出他话里真假。

&esp;&esp;她想了半天，凉笑摇头，“我信不实你了。”

&esp;&esp;“无所谓信或不信，殿下只消将臣当做……”梅长生淡淡道，“和张浃年一样的人就好了。”

&esp;&esp;宣明珠闻听意动，正巧腰侧的指头发力，无意识地“嗯”出一声。先前，她对梅鹤庭的态度存疑，所以有那一问，听他竟将自己与面首相提并论，疑倒是不疑了——因为以梅氏之高傲，若心中对谁有情，只会求个独一无二，绝不会自折风骨说出这么一句话。

&esp;&esp;但她越发如坠雾里。

&esp;&esp;一个宰辅之才，他要和张浃年比什么，比谁的腰条细，比谁的声音软，还是比按跷的技术，比谁能更讨得她青眼？

&esp;&esp;有什么必要呢。

&esp;&esp;宣明珠隐约觉得，梅鹤庭自从被她休后，变成了一个与过去割裂而矛盾的人，一方面说放下了过去，一方面却放不过自己，嘴里总对她道君上臣下，可偶尔流露出超越寻常的关心，又让她觉得古怪。

&esp;&esp;仿佛他的心路有九曲十八弯，每一次准备放下，都需从头到尾梳理一遍，但往往，又迷失在中路的歧途。想想都累。

&esp;&esp;大抵是，万事求全的梅鹤庭心里还无法接受自己有一段不完满的婚姻吧。

&esp;&esp;帝师高徒，学了身自己跟自己博弈的本事，心思这样深，也不见得是好事……

&esp;&esp;“殿下还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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