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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节（第2页）

&esp;&esp;姜瑾脑子轰然一声，他忽然明白了，怪不得当初公子说，殿下得知他剜心的事后不会感动，只会觉得失望。

&esp;&esp;他瞻着公主冷静的神色，其实某些时候，他觉得殿下与他家公子很相像，遇到变故都不会歇斯底里地慌张，而是首先去想解决之策。

&esp;&esp;每逢大事有静气，诚然实用而可靠，可在不了解的人眼里看来，便会误会为冷情，冷漠。

&esp;&esp;过去公子便是如此。

&esp;&esp;可是他想替公子叫屈，哭着道：“殿下就算不念功劳，便念在公子为您取了两遭心头血的苦劳上，可否心疼他一回？”

&esp;&esp;厅中蓦然寂静无声。

&esp;&esp;泓儿和澄儿对视一眼，莫名其妙。宣明珠好半天才站起身，垂下眼睫俯视他，颤声道：“你胡说什么？”

&esp;&esp;“殿下您不知？”姜瑾仰面坠泪，“我家公子，当初以为殿下身患血枯症不治，寻到一张偏方说用伴侣的心头血可治这病，他不惜为您刺心取血呀！”

&esp;&esp;宣明珠的眉间颤而又颤，如听天书，明明每个字都听得懂，可连起来却又难以理解。

&esp;&esp;血浪声拍打着她的耳，她后背生寒，一字字咬出声音：“何时的事？”

&esp;&esp;“在汝州。”姜瑾恨不得立时掏出那张药方来证实自己所言不虚，可是他拿不出来，只能说，极尽详细地让殿下相信，“便是在殿下被封为镇国大长公主那日，言世子到达行宫的时候，公子在刺史府中，让属下用一根半筷粗的银针，刺入心脏上半寸取心头血。六十四钱，需要六十四钱，属下下手不敢太重，公子心狠，硬扣着我的手刺了进去，半根针都没入了心口。”

&esp;&esp;宣明珠脸上血色尽失。

&esp;&esp;心血在倒逆，堵成一块巨石绑着她如沉水底，眼耳口鼻皆被封住，透不过气。

&esp;&esp;她屏息说不出话来，听姜瑾流泪接着道，“那血，那血像箭一样溅出来，公子疼，可他不敢动，那针贴得他心膜太近了，他疼得整个人都战栗地贴在椅背上，可是他不敢一动啊殿下。待终于够了量，我问公子，疼不疼，公子只是回答——去煎药吧。”

&esp;&esp;一行泪从泓儿的眼里流下，直到感觉脸上一阵冰凉，她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哭了，忙抹脸上前道，“别说了！”

&esp;&esp;说到如此身临其境的细致地步，那份疼连她这个过耳一听的人都感受到了，那么切身承受的人该有多疼，公主听了又该有多难受。

&esp;&esp;澄儿呆立在那里，不敢相信那个人居然会为了公主做到这种程度。

&esp;&esp;宣明珠没有叫停，只是用空洞的眼神凝视姜瑾，她想起了，那日小淮儿确实送来过一碗药。

&esp;&esp;药呢？被她随手倒进了盆栽。

&esp;&esp;颠覆过一次的天地再次颠覆，撕扯掉一层的痂疤再度撕扯，她不想哭。

&esp;&esp;想笑。

&esp;&esp;她问：“长生梦我

&esp;&esp;夜，宝榻外悬下了重重织锦的玉蕤帐幔，宁神的香篆缭绕在帷幄间。

&esp;&esp;公主府一入冬月便烧起地龙，薰薰地暖，烘得那香气更馥郁。宣明珠在衾枕间闭上眼，洗净铅华的素面如一块脂玉，乌发衬在脸盘边，显得那张面容越发清孱，却无一丝软弱。

&esp;&esp;一日内乍闻变故，接着又得知变故后的变故，积累下来任谁都要心神俱疲。可大长公主不向造化低头，不是有句话说祸害遗千年么，像那么一个混账，背着她折腾好几番都没交代小命，岂会被一场风雪阻住回家的路？

&esp;&esp;“你不是会梦吗？”女子闭着眼，在心中狠恶地想，“那便梦我，告诉我你在哪里，我逮也会把你逮回。”

&esp;&esp;可是竟睡不着。

&esp;&esp;原来心忧一个不知在何方的人，焚再重的香，也是不能入眠的。

&esp;&esp;她想起自己在毓华山上的那一夜，他当时心情，是否便如她此时心情？

&esp;&esp;睡不着，又着急找寻她的下落，干脆发狠对着心口给自己一刀，疼昏过去，也便入得梦了。

&esp;&esp;可伤口又不是虱子，哪有身上多了不疼的道理。

&esp;&esp;一滴眼泪从宣明珠紧闭的眼尾滑出，哪里有这样狡猾的人，使了一出苦肉计便远遁不见，以为这样便能打动她挽回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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