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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节（第2页）

&esp;&esp;昨儿梅长生去了护国寺，宣明珠打算今日也过去一趟，这是她早拟定的章程，有一件事，她想当面问一问皇叔。

&esp;&esp;她出门时没说自己要去哪儿，梅长生也没问，赖在她寝室里不出去，含着笑说等她回来。

&esp;&esp;洛阳有她

&esp;&esp;紫帷辇车去往护国寺的中途，宣明珠在车中思量着一事。

&esp;&esp;当日得知梅鹤庭在雪山遇险，姜瑾来向她吐诉，他曾两次刺心取血。当时，宣明珠在震惊之余，回忆起那台，有他浮浪半生的梨园乐坊，有络绎繁华的东廛西市，有洛水河桃花陌。

&esp;&esp;有她。

&esp;&esp;梅长生知他不会甘心屈辱地就此东去，便故意以部族兴衰的希望引诱使者，让这人如此来恶心自己，再拿他这辈子最深的龉龃——他的身世，来堵住他的后路。

&esp;&esp;进，进不得。退，退无路。

&esp;&esp;这左右为难的局，是他曾经设给梅长生的，如今，他尽数还了回来。

&esp;&esp;“圣子为何不语？”

&esp;&esp;东胡使者等了半晌等不到他答复，微转眼珠，又换了个恳切的声口：

&esp;&esp;“方才圣子问小臣由何得知这些事，小臣坦诚相告也没什么。日前，小臣与他国使节共同拜见以鴻臚寺为首的三寺三卿，便是大理寺的一名官吏以眼神暗示小臣，入夜后，他至驿馆来找小臣商谈此事。

&esp;&esp;“小臣不蠢，知道此人未必好心，但他提出的方略，却恰可解东胡燃眉之急。圣子您还不知觉么，在这晋朝中，有人视您为眼中钉，千方百计地想令您离开洛阳啊！您何不就势离了这虎狼地，乞一纸圣诏，封一个传法禅师的名号，体体面面地与臣归乡呢？”

&esp;&esp;能够出使的旌节吏，口才自然不弱，法染却不为所动。

&esp;&esp;他宝相庄严，曼婉如乐的嗓音，似喃与自己听：“体体面面，脱下这身佛袍，换上左衽褐裳的体体面面么？宣九郎是汉人，不是胡人。”

&esp;&esp;东胡使臣急了，为了鲜卑与貉貊，为了不再年年敬奉族中少女给那贪暴的匈奴王，他必得请这个有力的援手回去，起身道：

&esp;&esp;“难不成圣子说不是便不是？到时小臣将圣子并非皇家后裔的秘密公诸于世，中原人又会如何看待妙法莲台上的法染国师？”

&esp;&esp;法染微笑：“滚出去。”

&esp;&esp;东胡使者愣了一下。望向蒲团上那人一双凛凛生寒的蓝眸，他内心竟不由战栗。

&esp;&esp;他犹疑刹那，屈臂以胡礼拜辞，临走前留下话道：“小臣本意不愿迫圣子，然此心不改，过两日小臣再来拜访。”

&esp;&esp;法染面平如水，桌下如玉的手指捏紧。

&esp;&esp;他不在意天下人如何看待他，他在意的，从来都只是她对他的看法。

&esp;&esp;如果能坦白父不祥的此身，他十年前便不会避入空门。

&esp;&esp;他还想听她叫自己一声九叔，不想她看待自己的眼神发生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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