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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徐少微一反平时那顾盼自得的样子,双眸含泪,楚楚可怜,微微举起右手,欺霜赛雪的手腕上正笼着一串金铃,太史宜为她解下,捏在手中,道,“金铃在手,我已取走你一命,但今日之事还是不能就此算了,我说过,你不懂事,家里人不教你,我来教你。”
&esp;&esp;说着,将徐少微凌空举起,伏到自己膝上,手掌凝起黑气,打在徐少微臀上,喝道,“此后可懂事了?”
&esp;&esp;众人都是目瞪口呆,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便是陈均脸色也有些微妙,似是想笑又不好笑,他咳嗽一声,举起折扇遮面,偏过头去,道,“这可看不得。”
&esp;&esp;“不错。”宫主心中一凛,也是忙传音回去,坛城前方顿时凝起浓雾,便是诸多盛宗洞府,也纷纷张开浓雾遮护——太史宜可以当众惩戒徐少微出气,上清门有话在先,也不会干涉,但这热闹却不是好瞧的,身后没有洞天真人遮护,最好留个心眼,上清门的金丹真人,竟被燕山令主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折辱,将来徐家长辈要维护徐少微的清誉,谁知道会不会一句话就取走当日所有低阶修士的性命?
&esp;&esp;便是会仙子和诸掌柜,也是哑然失笑,收了神通转身没入洞府,不愿结这个因果——纵使在洞府中也能感应到外面的景象,但不是亲眼目睹,多少留了个退步。坛城前浓雾四起,魔云渐渐散去,太史宜打了徐少微几十下,徐少微忍不住喊了起来,叫道,“好痛,好痛!”
&esp;&esp;若是寻常掌击,便是千下万下,她一个金丹修士也不会当回事情,太史宜掌中含了法力,徐少微又不能调用灵力相抗,自然痛楚不堪,太史宜听她语调中已有哭音,最后拍了一下,将她松开,喝道,“以后还敢么?”
&esp;&esp;徐少微垂头呜咽道,“我知错了。”
&esp;&esp;她双手被缚,又无法力,歪倒在太史宜脚边,看着极是可怜,太史宜哼了一声,伸手一指,她周身仙绳化作片片飞灰,三头六臂也收了起来,仍是那长眉入鬓的年轻武将模样,遥遥将陈均看了一眼,道了声,“好个陈老二,小瞧你了,可惜,你用了这么多心思,还是找回个西贝货。”
&esp;&esp;说着,回身一步迈入虚空,消失不见。
&esp;&esp;徐少微见他走了,举袖掩面,回身飞到陈均身边,遁光缓慢摇晃,显然太史宜给她留的伤不轻,到了陈均身边,她放下袖子,抬起头来,面上却是干干净净,毫无泪痕,双目黑白分明,哪里是哭过的样子?
&esp;&esp;陈均看了她一眼,叹道,“少微,你也多少顾忌些颜面罢。”
&esp;&esp;徐少微坦然笑道,“二师兄,我不要脸,我要突破元婴。这次我知错了,下次还敢。”
&esp;&esp;陈均无言以对,摇头叹息,伸手一卷,将徐少微和阮氏女裹起,转身要投入均平府时,只听身后有人道了一声‘且慢’,他回过身去,微微一怔,眯起眼望着天边极远处那白玉车驾,低喃道,“越公子……”
&esp;&esp;坛城前,道宫宫主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看来,今日的纷争还没有结束。
&esp;&esp;
&esp;&esp;“他们为什么都走了?”
&esp;&esp;均平府内,松轩左近,少年少女并坐在一个塌了半边的小亭之中,一同看着瞿昙越手里捧的铜镜,镜中将府外情形一一映出,府外人似乎就连太史宜都一无所觉,阮慈问道,“是不是已经看到了容姐,便知道了她其实不是真正的剑使?”
&esp;&esp;“不错,娘子果然聪慧。”
&esp;&esp;瞿昙越还是那笑眯眯的样子,“容姐已拜入上清门,习了上清门的开脉法诀,若她是东华剑使,开脉之后当可和东华剑建立联系,会真人和诸真人都曾见过谢姐姐运使东华剑的样子,对东华剑存有感应,只要见到了容姐,他们便知道上清门这一次算是栽了,费了那样大的力气在鲁国抢回了阮氏骨血,却不料也是个假货,身上根本没有东华剑。”
&esp;&esp;他口中称谓,都是跟着阮慈叫的,阮慈其实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纠正瞿昙越,只道,“你也见过谢姐姐用东华剑么?”
&esp;&esp;瞿昙越笑道,“这是自然,谢姐姐杀了我好几个兄弟,我还要多谢她呢,若不是她,这少门主怎么轮得到我来做?”
&esp;&esp;阮慈心想,“看来玄魄门中,争斗也很激烈。瞿昙越若是能把我带回到玄魄门,地位应当能更稳固几分。”
&esp;&esp;她如今已知道为什么陈均不放她出去走动,也知道老丈为什么要给她那枚天命云子,想向瞿昙越打听一下,上清门中是否有这么一个爱下棋的老丈,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只道,“难怪陈均带了容姐出去,便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太史令主打了几下徐真人的屁股……要走了那个替命金铃,便雷声大雨点小地走了。”
&esp;&esp;瞿昙越冷笑道,“太史宜和徐少微这是说好了罢,一唱一和,迫陈均把人交出来。看过的确不是剑使,好戏可不就该收场了?太史宜把替命金铃拿走,徐少微难道不能找他要回来?这替命金铃其上自有禁制,他拿走了又有什么用。”
&esp;&esp;又道,“陈均的心倒还算是正的,可惜孤掌难鸣,还得等徐少微在幽冥瘴泽闹出点事情了,才把你收到均平府里藏起来。”
&esp;&esp;他这话都是自己的推测,但听着却句句入耳,上清门中勾心斗角、暗潮汹涌的态势,竟被这番话描摹出了一多半来,阮慈没有接话,默默地坐着,瞿昙越又笑了起来,温柔地说,“你实在不愿意离开上清门,随我到玄魄门去,那我也没法,只是以后若有事用得着,你记得找我。”
&esp;&esp;阮慈点了点头,见瞿昙越起身欲走,不由又叫道,“官人……”
&esp;&esp;瞿昙越止住脚步,含笑问道,“怎么了么?”
&esp;&esp;阮慈欲言又止,终是说道,“能不能请托你一件事?”
&esp;&esp;瞿昙越不由笑了,“你有事不和我说,该和谁说呢?”
&esp;&esp;他这话说得,仿佛真和阮慈心意相通一般,其实两人并肩而坐,阮慈哪有一刻放松了警惕?只是这件事她实在忍不住。
&esp;&esp;“你这番为了找我,一定命令秀奴和丽奴找了不少宿主罢?”
&esp;&esp;她有些吞吐,低声说,“我知道这些宿主对你们来说,未必只有寻我一个用处,不过……不过,现在已经知道我在这里了,能不能让它们别再寄宿南株洲的百姓了。”
&esp;&esp;此事以两人实在交情来说,实属非分,但确实是阮慈一块心病,她叹了口气,禁不住道,“百姓们真的好可怜,为了一柄东华剑,受了多少牵连,少一分折腾便是一分罢。”
&esp;&esp;瞿昙越没想到阮慈如此慎重其事,说的竟是这话,不由也怔了一怔,望向阮慈的眼神,似乎比从前多了一丝不同,他笑着道,“我若是答应你这件事,你又该怎么赔我呢?”
&esp;&esp;阮慈心想,我现在能办成什么?你无非要我一个许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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