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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节（第1页）

&esp;&esp;后半夜的菜，难得有鲥鱼。

&esp;&esp;海棠无香，鲥鱼多刺，红楼未完，人生三恨占其一。

&esp;&esp;钟弥动筷子时想起来，春末夏初，正是吃鲥鱼的最佳时令，她认真赏味，不辜负好食材，却被沈弗峥突如其来一句话激到，细鱼刺险些卡喉咙。

&esp;&esp;“有没有人跟你介绍今晚坐你对面的，是我前女友？”

&esp;&esp;“咳咳——”

&esp;&esp;筷子尖头朝向自己，沈弗峥握着筷子，以拳在钟弥背后顺气，低笑说：“这是气到了，还是卡到了？”

&esp;&esp;钟弥喝下半杯水，平了气，眼角都咳得微微发红，捧着杯子说：“卡到了，现在好了。”

&esp;&esp;“真好了？”

&esp;&esp;“嗯。”她点点头。

&esp;&esp;钟弥坦白：“蒋骓只说了她是，没跟我介绍，估计他也没什么知道的事能跟我介绍。”

&esp;&esp;沈弗峥声音淡，嗯了一声，挑好一块鱼肉夹到钟弥碗里说：“太久了。”

&esp;&esp;“我记得，去年在沛山，你说过，她最后跟你说的话是谢谢？她谢你什么啊？”

&esp;&esp;沈弗峥略一回忆，平静地说：“她父亲那时候出了一点事。我们不同校，平时见面也不多，可能没什么感情，她不太好跟我开口。”

&esp;&esp;钟弥问：“她知道你是谁？”

&esp;&esp;这问题很有意思。

&esp;&esp;已经进入恋爱关系，怎么可能不知道对方是谁，可人是简单的，社会关系却是复杂的。

&esp;&esp;当初选择去英国读哲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不能忍受国内的环境。

&esp;&esp;老爷子的青眼一度让他很有压力。十几岁对人生还没概念，但身边的人也不容他去想什么人生概念，他的人生，锦绣前程一早铺好，金光灿灿，晃着他的眼睛，搡着他的脚步。

&esp;&esp;他想跳出去，也很想知道自己是谁。

&esp;&esp;他望着钟弥，把问题抛回去：“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esp;&esp;“我当然知道，沈弗峥啊。”钟弥好笑地说，又开动脑筋，“不会……像你们这种人，出国留学还需要隐姓埋名吧？”

&esp;&esp;“没有。”

&esp;&esp;他说，“我一直用着你外公起的名字，跟她也是这么说的。”

&esp;&esp;“所以后来呢？”

&esp;&esp;他稍凛眉，好像在思考如何讲后来。

&esp;&esp;“我以为她只知道我叫沈弗峥，但其实，她知道我爷爷是沈秉林，她知道的很多，而我至今不知道她是怎么把电话打给我妈的。她说谢谢，我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了。”

&esp;&esp;钟弥咬着筷子，微微愕然，良久才说话：“你……怪她吗？”

&esp;&esp;“没有，没什么好怪的，只是那时候忽然清醒了，即使换了一个国度，我也没办法摆脱我不喜欢的环境，与其讨厌，不如接受，好好地接受。”

&esp;&esp;说完，他很专注地看着钟弥。

&esp;&esp;“弥弥，对于不能脱离的环境，你能做的是更多地掌握话语权。”

&esp;&esp;“不要想着跑，那没用。”

&esp;&esp;话题仿佛从他身上落到了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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