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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还真是会赶时间啊。
&esp;&esp;“让她上来吧。”丹斯说道,五分钟后,露西·里克特坐在了丹斯房间里那张小巧的沙发上。
&esp;&esp;“你想喝点什么吗?”
&esp;&esp;“不了,谢谢,我不能久留。”
&esp;&esp;丹斯对着房内的迷你冷藏柜点点头说:“发明迷你吧的人是个魔鬼吧,糖果和薯片是我的死穴,嗯,基本上,这里所有的食品都是我的死穴。而且,更可怕的是,那种辣味零食标价是十美元。”
&esp;&esp;而身材完美的露西,看起来似乎从来都不需要计算食物的卡路里,却了然地笑了,而后说道:“我听说他们抓到他了,有个在我家警戒的警察告诉我的,但他也不知道具体细节。”
&esp;&esp;丹斯向她说明了杰拉德·邓肯的情况。告诉她说,这个男人一直都是清白的,还有纽约警察局一个分局,出了一起腐败丑闻。
&esp;&esp;听了丹斯的讲述后,露西摇了摇头。随后,她四下打量了一下丹斯的小房间,无关紧要地说起了墙上的相框和窗外的街景,屋顶上的烟囱和积雪,还有一口通风井,她说完了街景里所有能说的东西,终于说道:“我这次来,是想跟你说声谢谢。”
&esp;&esp;不,你才不是为了这个来找我的,丹斯心里想着。但她嘴上还是客气地应道:“你不用谢我,那是我们该做的。”
&esp;&esp;丹斯注意到,露西的手臂并没有交叠在胸前,女人正以一种舒适的姿势坐在那里,她稍稍靠着椅背,肩膀放松,但没有垮下去。她看起来即将坦白些什么。
&esp;&esp;丹斯任由沉默在两人之间徘徊。随后,露西开口说:“你是一位心理顾问吗?”
&esp;&esp;“不,只是一名警察而已。”
&esp;&esp;在她的审讯过程中,疑犯常常会在坦白事实后继续讲下去,讲他们悖德的不幸故事、可憎的父母、兄弟姐妹之间的嫉妒、出轨的妻子和丈夫、愤怒、愉悦和希望。自我剖析着、寻求着建议。不,她不是一位心理顾问。但她是一名警察,是一位母亲,还是一个人体动作学专家,这三种身份都要求她成为一名专家,一门差不多已被遗忘的艺术——聆听的专家。
&esp;&esp;“好吧,我感觉与你很聊得来。所以,我想,有件事,也许可以问问你的意见。”
&esp;&esp;“嗯,你继续说。”丹斯鼓励道。
&esp;&esp;露西接着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今天就要去参加典礼了,就是我之前跟你讲的那个。但是,有个问题。”她又讲了一些关于她海外服役的事,那些管理燃料和供应的工作。
&esp;&esp;丹斯打开了迷你吧,拿出了两瓶标价六美元的巴黎水,挑眉看向露西。
&esp;&esp;露西犹豫了一下,说道:“哦,当然可以。”
&esp;&esp;丹斯将瓶子打开,递了一瓶给露西。双手忙碌时,大脑就能解放出来思考,还能好好地组织一下语言。
&esp;&esp;“是这样的,我的队里有一个下士,皮特,是南达科他州的预备军人,人很有趣,特别有趣的一个人。他在老家那边当过足球教练,做过工程。我刚到那边时,他帮了我很多。有一天,差不多一个月前,我们两个要去处理几辆出了故障的货车。有些车要送回胡德堡维修,有些车我们能自己修,还有一些只是有些剐蹭。
&esp;&esp;“当时,我在办公室,他去了食堂。我们约好,我在下午一点的时候开车去接他,然后我们一起开车去事故地点。我是开着一辆悍马去的,当时,我已经看见了皮特在那儿等着我。然后,一个ied爆炸了。ied就是一种炸弹。”
&esp;&esp;丹斯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esp;&esp;“爆炸时,我离他只有十米左右。皮特还在向我挥手,然后一阵闪光之后,一切都变了。就好像是你一眨眼,原来的广场就变成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她转头看向窗外,“食堂的整个门脸全都炸没了,棕榈树——消失了。那些站在附近的士兵和平民……一瞬间,都没有了。”
&esp;&esp;她的声音出奇的平静。丹斯明白这种语气,她经常听到目击者用这种语气谈论起他们死于案件中的挚爱,那是最难进行的审讯。比面对穷凶极恶的罪犯更加艰难。
&esp;&esp;“皮特的身体碎掉了,只能这样形容。”她顿了顿,说,“他满身是血,皮肤焦黑,四分五裂……在那边,这种场景我见得多了。但是这次实在是太可怕了。”她喝了一口水,而后把瓶子抱在怀中,像是抱着一个娃娃。
&esp;&esp;丹斯说不出安慰的话——没用的。她点了点头,让露西继续。深吸一口气后,露西的手指紧紧地绞在了一起。通过专业的判断,丹斯明白这种姿势的含义——很常见的一种——试图压制住因愧疚或痛苦、耻辱而引发的强烈的紧张感。
&esp;&esp;“问题是……我当时,迟到了。我在办公室时,看了时钟。当时是十二点五十五分,我还剩半杯汽水没喝完。我想过,扔了剩下的这半杯,直接出发——我五分钟就可以到食堂——但我想把它喝完。我就是想再坐一会儿,把它喝完。然而我去晚了。如果,我准时到了食堂,他就不会死了。我就能接上他,而且爆炸的时候,我们应该已经走出半公里了。”
&esp;&esp;“你当时受伤了吗?”
&esp;&esp;“一点轻伤。”她说着,拉起袖子,露出小臂上一大片厚厚的伤疤,“这不算什么。”她看着这块疤,又喝了些水。她双眼空洞,说道:“我哪怕早到一分钟,他至少也来得及上车,有活命的机会。六十秒……就能决定他的生死。全都因为一杯汽水。我只想喝完那杯该死的汽水。”她嘴边扯出一个悲伤的笑,说道:“然后,猜猜是谁跳出来要杀掉我?一个自称钟表匠的家伙,把一座大得吓人的时钟放进了我的浴室。几个月以来,我一直在想,仅仅一分钟,怎么会给生命带来生与死的不同,结果这个变态直接把一个时钟扔到了我的脸上。”
&esp;&esp;丹斯问:“还有什么?还有别的事情困扰着你,对不对?”
&esp;&esp;她挤出一丝微笑,说道:“是的,问题是这样的。大概到下个月,我就服役到期了。但是,我始终觉得自己对不起皮特,对这件事,我没法释怀。所以我对长官报告说,想要延期服役。”
&esp;&esp;丹斯点了点头。
&esp;&esp;“这次典礼也就是这么一回事。并不是为了表彰受伤的士兵。我们每天都有人受伤,是为了表彰延期服役的士兵。军队现在招兵困难,所以,高层想让我们这些延期服役的士兵作为一种宣传。就像是说,我们很喜欢那种生活,所以还想要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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