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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这么一想,冬天似乎也不枯燥了,得了几分意趣。
&esp;&esp;周绪越想越觉得冬天每日都有盼头。
&esp;&esp;等回到牛皮大帐的时候,发现冬雪立在外,并没有夫人的身影。
&esp;&esp;冬雪微微屈膝,将晚上拓跋兄弟过来拜访夫人的事说了一遍,而后又把主母的话复述了一下,最后才告知主公,主母她去军医那去了。
&esp;&esp;周绪听完以后,对拓跋阿骨尊重关切义母的这个行为觉得不错,夫人是他明媒正娶来的,是幽州的主母,对待她应该要和对他一样,不可违逆,不可顶撞,不可不孝。
&esp;&esp;“等回阆歌,你再多送些药材给他们吧。”周绪道。
&esp;&esp;“唯。”冬雪屈膝应道。
&esp;&esp;“好了,你下去休息吧。”
&esp;&esp;周绪走到军医处,今天晚上受伤的拓跋族和铁勒族的人都在这里,隐隐有压到极低的惨嚎声传来,血腥味浓重,他挑开布帘一角并没有进到李繁的帐篷内,军医最忌有人在帐内进出。
&esp;&esp;果不其然看见了他的夫人。
&esp;&esp;像李繁这种医官,她所治疗的都是一些重伤危及生命的军卒了,因此帐内血腥味更浓,五盏油灯将帐内照的亮堂堂的,士兵或痛苦的呻吟或微弱的呼吸声都带着死亡的味道。
&esp;&esp;萧洛兰在进帐篷前早已脱掉了褐氅又洗净脸手才进去,此刻她的脸上带着褐色绢布做成的简易口罩,正在利用咕噜冒气的水蒸气将桑白线弄得柔滑丝软,而后穿到曲针内,她转身来到一个床架前,架上正放着受伤最重的一个军卒,早已去除上身衣物,露出了可怕的伤口。
&esp;&esp;他的左臂被砍了一刀,皮开肉绽,萧洛兰凝神负责自己处理的这道伤,温热的鲜血从床架上蔓延开来,滴在萧洛兰的身上,随后就是连绵不绝的血色。
&esp;&esp;萧洛兰先前已经缝过了不少人,她将他左臂的伤缝好之后才看向李大夫。
&esp;&esp;这是一名拓跋人,受的伤很惨,也很重,他的肚子被突厥人的刀划破了,好像已经疼得陷入了昏迷。
&esp;&esp;李繁冷静的用真麻油擦手将漏在外面的肠子擦的湿润,他被送过来时已经在外耽误了一些时间,裸露在外的肠体微干,等用真麻油润好之后,李繁将它送入肚内,一切都那么的快速而紧张,这时,李繁突然看了看主母。
&esp;&esp;萧洛兰顺着她的手看去,是要缝合了。
&esp;&esp;她洗净手也擦上真麻油,随后慢慢的捻住了伤口,感受到了温热滑腻的血腥触感,李繁迅速的用曲针由里从外缝合,收口时用止血药敷,外腹伤处仍用膏药贴之。
&esp;&esp;萧洛兰坐在这个受伤的军卒身边,直到这时,这一屋的救治才算是简单的结束了,她看向那个拓跋人,年纪也不大,约莫二十二三的样子,但古代人样貌一般要比真实的年纪要看老些,也许还没到二十岁?
&esp;&esp;李繁擦了擦脸上的汗,对着主母笑道:“今晚多谢您了。”
&esp;&esp;李繁是真没有想到主母可以做的这么好,主要是她第一次治疗重伤病患,李繁原本还担心主母会手抖或是害怕,结果主母做的很好,因防止感染的缘故,军医帐篷并不能让太多人来回的进进出出,所以帐篷内就她们两人,主母有很强的防范意识,处理一些伤口也很熟练,更重要的是冷静不惧。
&esp;&esp;“不用。”萧洛兰回过神,发现嗓子有点哑:“不用说谢谢。”
&esp;&esp;“他算是好了吗?”萧洛兰看向李大夫。
&esp;&esp;李繁沉默了一会实话实话:“我们尽力了,现在就只看他了。”
&esp;&esp;萧洛兰茫然了一会,她们做了那么多,到头来还是听天由命了。
&esp;&esp;“若一会听见腹内响声则肠复故位。”李繁洗净手在一屋的血腥味中说道:“但这也不是就好了的,我们凡人也看不到腹内之处,想要真好得是五谷正常,因而,待醒后,取烧酒吃两三口,嗅闻伤处,若酒气微散则代表这人已无力回天,其他汤药也就不必再熬煮了,白白费事而已。”
&esp;&esp;萧洛兰听着李大夫说的话,等了一会没有听见这名军卒腹部有声音,她再看向他的脸,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上面浮现着死气的青白之色,还很年轻啊。
&esp;&esp;连第一关也过不了吗?
&esp;&esp;萧洛兰看了一会,忽然想起了给军卒脱衣时掉落的一件东西,她在那些染血的衣物里找了找,终于找到了一个木雕的簪子,簪子看起来刚刻没多久,只是一个粗糙的雏形,样式是简单的月牙,萧洛兰将簪子塞到军卒手中。
&esp;&esp;她也不知道有用没有,也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何在,对于昏迷的人来说他是什么也感受不到的。
&esp;&esp;李繁注意到这一幕,心里微微叹息,看向帐篷外面,节度使大人安静的站在那里。
&esp;&esp;烛火噼啪了一声,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大多数的伤患已经陷入了沉睡。
&esp;&esp;萧洛兰又侧耳倾听了一下,还是没有听到响声。
&esp;&esp;等到天色透出一点亮时。
&esp;&esp;李繁注意到主母竟是一夜未睡,她就固执的守在那里,不知在等待什么,在她看来,希望已经很渺茫了,许是见过的死人太多,李繁对待这些事也显得平常了,但对于主母她还是很敬佩的,毕竟主母也不是常年混迹战场的军医。
&esp;&esp;“主母,您去休息吧。”李繁走到主母身边,轻声道。
&esp;&esp;萧洛兰眨了一下干涩的眼睛:“我再等看看。”她又低头听了一下,这个动作她已经做了很多遍了,每一次都怀着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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