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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6（第2页）

&esp;&esp;人人都在押宝，只有我齐家怎么算都是输！齐老爷双眉紧蹙、气急败坏，无论是谁继位，我家因为你都要吃瓜落！你嫁过来后，既无所出、又对我家无所助益，见天的与老二闹腾，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若不是你，我家又岂会如此被动？

&esp;&esp;江梦枕站在大门口，听了好一顿教训，他有种无法呼吸的逼仄感，午后的太阳明晃晃地照在头顶，门房里的下人把脸贴在窗户上偷看，齐雀巧与肖华得了信儿，也赶过来远远地瞧热闹，一道道讽笑的目光刺在江梦枕身上，让他简直无地自容。呼吸不自觉地越来越急促，他忽然腹中跳着一痛，随后眼前发黑、不省人事地栽倒在地上。

&esp;&esp;回光返照

&esp;&esp;虽说都是同朝为官，三品以上的大员与七八品小官的所见所知是全然不同的，武溪春的哥哥是京畿戍卫营的三品参将、又是武阳伯长子，自然将朝堂里的事看得明白清楚，而青州兵营里的尉官们是在两个月没拿到饷银后，方才意识到不对劲。

&esp;&esp;晋王的说客揣着银票就等在营门外，青州军的大小武官们聚在一起议事商讨，半天也拿不定主意，张哥心急不已：小齐，你是校尉，赶紧拿个主意啊！再拖下去，别说是那些大头兵，哥哥们都要饿肚子了！

&esp;&esp;齐鹤唳一直沉默不语，这时被人问到头上，才道：先打发晋王的门客回去

&esp;&esp;这是要投三皇子了？

&esp;&esp;齐鹤唳摇了摇头，此事事关重大，咱们谁也不能投。

&esp;&esp;那饷银怎么办？五千人的吃穿用度、武器甲胄，每天的银钱流水似的花，大伙儿都是吃不饱才来当兵，哪想到当了兵还是吃不饱，这早晚是要闹事的！瘦猴儿急得抓耳挠腮，你夫郎的姐姐不是晋王妃吗？要不咱们把心一横跟了晋王，饿死也要死、造反也要死，不如死的痛快点！

&esp;&esp;如今的情势，本该是晋王与三皇子求着我们，一支屯戍在京畿的五千人精兵意味着什么，他们不会不知道，齐鹤唳缓缓坐在上首的书案后，军饷是我们应得的，他们拿着我们的东西，要我们选择效忠，岂不是太荒谬了吗？兵法有云：情见势竭，必将有变只要我们撑过这段时间，他们就会越来越心急，到时候攻守易势，我们的机会也就来了。兄弟们卖的是命，现在就轻易地站了队，便是贱卖了！

&esp;&esp;老李沉吟道：我听懂了一点儿，你的意思是，他们现在出的只是低价，咱们只要不表态，他们的价码会越出越高

&esp;&esp;不止如此，还有许多变动机遇，过早地站队只会让咱们陷入被动之中。

&esp;&esp;可是咱们马上就揭不开锅了！哪儿还能等得起？

&esp;&esp;齐鹤唳伸手去怀里摸银票，我这儿还有些银两，先把亏空垫补上他的手突然一顿，这才想起为了赎回江梦枕的嫁妆，他身上只剩下二百两银票和几块碎银，一时僵在原地、好不尴尬。

&esp;&esp;二少爷，您的钱袋垂手侍立在一边的秦戈忽然将一个精致的钱袋递到齐鹤唳手边，他满心诧异地打开一看，里头放着厚厚一沓银票，足够应付眼下的燃眉之急。

&esp;&esp;各人拿了银钱退下，齐鹤唳忙问秦戈：这是哪儿来的？

&esp;&esp;秦戈笑道：还能有谁？自然是二少夫人给我的。

&esp;&esp;什么时候给你的？

&esp;&esp;二少爷归家后，二少夫人说您做了官难免有些交际应酬，若忘带了银钱就不好了，让小的身上随时带着钱袋

&esp;&esp;哪有什么忘带银钱？不过江梦枕是顾着他的尊严脸面、不好直接给他钱花，又怕他身上没钱在众人面前出丑罢了。齐鹤唳紧紧握住手里的钱袋，他想起曾经写给父亲的欠条，想起亲生母亲羞辱般施舍给他的五十两，一瞬间心潮翻涌、百味杂陈。其实齐鹤唳是极害怕伸手要钱的，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被偏爱、会被拒绝，他更不愿意花江梦枕的钱，生怕会被夫郎看不起，但江梦枕总是温柔而体面的，如果齐鹤唳没有遇到这样尴尬的情形，那么他永远不会知道江梦枕为他考虑了这么多。

&esp;&esp;二少爷不好了！吴钩从外头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家里有人传话来，说是二少夫人晕倒了！您快回去看看吧！

&esp;&esp;齐鹤唳浑身巨震，顾不上细问便奔出营帐，一路打马往回跑。他满头是汗地冲进挽云轩，见齐老爷、齐夫人、齐雀巧和肖华神色各异地站在厅堂里，他不管不顾地往卧室走，齐老爷拉住他道：医生正在看诊，你别进去打扰。

&esp;&esp;怎么回事？齐鹤唳双眉紧蹙，好好的怎么会晕倒呢？

&esp;&esp;齐夫人冷哼一声，二少爷脾气渐长，你夫郎自己体弱，又怪得了谁？

&esp;&esp;谁知道是真晕假晕？现在的日头有那么毒能晒晕了人？我是不信。

&esp;&esp;齐哥哥，你看你一头的汗，肖华从袖子里掏出手绢，柔声说：让我帮你擦擦

&esp;&esp;大夫这时推门走了出来，向众人拱了拱手，恭喜诸位，府上大喜！二少夫人有孕了，只是身子太虚，这胎难免怀的艰辛些

&esp;&esp;齐鹤唳脑袋中嗡的一声，黑漆漆的眼眸霎时精光四射，他挥开肖华伸过来的手冲进了卧室，江梦枕捂着肚子躺在床上，两个人默默对视了一刻，齐鹤唳猛地跪倒在床边，伸手紧紧抱住了江梦枕。

&esp;&esp;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齐鹤唳的声音抖得厉害，我错了，我错了是我冤枉了你，是我混蛋！你打我吧！

&esp;&esp;江梦枕只抬手无言地摸了摸丈夫的头发，他还有些混乱恍惚，在发觉齐家无可留恋之后，老天竟玩闹般给了他一个孩子，齐鹤唳跪在地上一下下地吻着江梦枕的面颊耳鬓，哽咽地说：在书房，我还和你吵架将近两个月了，是不是？

&esp;&esp;江梦枕嗯了一声，齐鹤唳归家后，他们只有那一次发泄般的混乱情事，很难说这个孩子来得是不是时候，在江梦枕看来，它是那朵落入泥土的花孕育出的一颗幼小孱弱的果实，这个意外得来的孩子是他留在齐家最后的理由，也是他与齐鹤唳延续缘分的最后一个机会。

&esp;&esp;对我好些吧，江梦枕闭上眼睛喃喃地说：我实在是太累了

&esp;&esp;对不起，齐鹤唳看着他憔悴的脸色，难受得五内如焚，心里的愧疚都化成了热泪含在眼眶里，我说过会对你好、绝不会负你的，我没做到，我让你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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