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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节(第2页)

&esp;&esp;“那么……想必庄卿多多少少也清楚当年那件事吧,”阜怀尧的声音微微压低了一些,“左相那件事……”

&esp;&esp;庄德治似乎并不意外,点头,“不算十分清楚。”

&esp;&esp;“无情未必真英雄,怜子如何不丈夫……”阜怀尧弯了一下嘴角,不过没有任何笑意,“庄卿说说,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esp;&esp;庄德治似乎在想些什么,一时没有开口,不知是不是回忆起了什么,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

&esp;&esp;“无情未必真英雄,怜子如何不丈夫……”阜怀尧又重复了一遍,缓缓睁开眼睛,“朕从小学的都是如何审时度势,抛开感情来掌控大局,这也是父皇的期望,朕二十多年来一直这么做,按着他的期望,按着朕的信念,按着天下人的心声,为玉衡创太平,开盛世……可是,父皇临终前却留下了那么一句话。”

&esp;&esp;那个明明才六十余岁却白发苍苍像是百旬老人一样苟延残喘的男人,临死前意识不清的欲言又止,断了气息后的久久不肯瞑目,手心紧握着连死也不愿放开的粗糙的白玉指环,没有允许任何一个妃子入葬却选了合葬棺的皇陵,直到现在还在空着等候另一个主人的另一半棺……

&esp;&esp;他有情,却为了所爱连江山都不顾。

&esp;&esp;他有情,最后还是屈服在帝位的杀伐倾轧中。

&esp;&esp;他有情,所以相思成疾,悔恨终身,保住了江山保住了皇权,但是再也没有了守着这江山的雄心。

&esp;&esp;他有情,临死之前都在心心念念记者那个被他亲手放弃的人。

&esp;&esp;……

&esp;&esp;所以他从小就告诉阜怀尧,帝王无己,以万民为己身,帝王无心,以苍生为己心。

&esp;&esp;——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esp;&esp;可是临死前,他却留下一幅字,荒谬不羁地推翻了他从前教导的一切!

&esp;&esp;更荒谬的是,阜怀尧竟然就处在这样进退两难的局面上!!

&esp;&esp;……难道,他掩饰了那么多年的心思,被那个常年缠绵病榻的父亲看出来了么?难道,他留的这幅字给他,就不怕自己的孩子重蹈当年的覆辙么?!

&esp;&esp;层层锦衣下的五指已经掐进了肉里,阜怀尧的目光望着窗台上开得正艳的牡丹花,双眸冷漠至极,不管心中有多少情绪,都被锁在了那厚厚的冰层之下。

&esp;&esp; 执迷

&esp;&esp;庄德治却忽然道:“先帝的这句话并没有说错,明德之君,本就不是无情之人。”

&esp;&esp;“所以,”阜怀尧淡淡问,“朕错了?”

&esp;&esp;“陛下何时有错了?”庄德治反问,“陛下从不是无情之人。”

&esp;&esp;阜怀尧一怔。

&esp;&esp;“若怀有仁爱众生之心的人都算无情,这世间还有多少有情的人?”庄德治却是这般问他。

&esp;&esp;阜怀尧神思微微一晃。

&esp;&esp;——仁爱世人是情,亲民如子是情,孝悌忠信是情,爱是情恨是情冷血无情也是情,是人就不可能抛弃感情,戏文里成仙的因为七情六欲贬下凡间的数不胜数,无情未必真英雄,怜子如何不丈夫,你为什么要逼着自己心硬如铁?

&esp;&esp;是谁?

&esp;&esp;是谁说过这样的话?

&esp;&esp;是谁也曾经像是庄德治这样,说过他并非是无情之人?

&esp;&esp;语调那么悲伤……

&esp;&esp;不过他没有深思下去,只道:“父皇的意思,莫不是要告诉朕,朕不是冷心冷肺?”

&esp;&esp;阜怀尧有些想笑,也不知是为什么。

&esp;&esp;“老臣不敢妄自揣测先帝圣意,不过,老臣想,也许先帝是不想陛下重蹈他当年的覆辙吧……”庄德治眼里闪过一抹怜悯。

&esp;&esp;亲眼见证过当年一事还在朝中的人已经不多了,那时,英雄气概的七王爷,满腹经纶的左丞相,性格温和的帝王,合作无间的铁三角,迅速将一盘散沙的玉衡皇城拧成一股绳,百废待兴,不知化解了多少外敌内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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