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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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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等了许久，盼了许久的十五日，总算要到了。

&esp;&esp;一切都很顺利，或者说有梁遇在，没有任何事需要皇帝忧心，也没有任何人能阻挡皇帝亲政的步伐。

&esp;&esp;还是在乾清宫后的丹陛上，站在这里，能看见交泰殿的铜镀金宝顶和三交六盗饣门。皇帝对身边人道：“月徊，朕等了两年，正月十五过后，朕就是正正经经的皇帝了。”

&esp;&esp;天上下着小雨，极细的牛芒一样，迎风而来钻进伞底，吹得人满头满脸，那触感，像走进了浓雾里。

&esp;&esp;月徊撑着伞说：“过去两年您也是正经皇帝，谁能说您不正经！就是过了明儿呀，你能打开交泰殿的门了，能坐在里头宝座上，说‘来人，给朕取传国玉玺来，朕要砸个核桃吃’。就这个，谁也不敢有二话。”

&esp;&esp;皇帝笑起来，觉得她真是个不知愁滋味的姑娘，多大的磨难在她眼里，都如随风擦过脸颊的柳絮，拂一拂就好，甚至不值得一挠。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就觉得这世界都是轻飘飘的，没有那么多的不可承受之重。他转过头看了她一眼，风吹得乌纱帽下穗子翻飞，她眯眼远望，笑着，因没开过脸，鬓角周围覆着一层汗毛，还有尖尖的小虎牙，透出一股子俏皮和玩世不恭的味道。

&esp;&esp;皇帝舒了口气，“这件事上，你们兄妹功不可没，朕会记着的。”

&esp;&esp;月徊在宫里也有阵子了，在皇帝跟前可以随意，但涉及政务的事上却不能不见外。她立刻敛神，斟酌道：“什么功不功的，我们兄妹是依附主子而生，替主子分忧是我们的份内，不敢居功。”那语气，活脱脱另一个梁遇。

&esp;&esp;皇帝脸上依旧一副恬淡的神情，垂袖牵住了月徊的手，轻声道：“等朕坐稳了这江山，后宫可以随朕喜好添减，到时候……你就陪在朕身边，一辈子和朕在一起。”

&esp;&esp;月徊倒也无可无不可，她生来脸皮厚，好像也不觉得谈及这种事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便笑道：“您让我当宠妃吗？得给我个高高的位分！”

&esp;&esp;皇帝说当然，“朕让你当贵妃，虽然屈居皇后之下，但后宫之中再无

&esp;&esp;梁遇忖了忖道：“若是大婚之后孩子落地，那一切便顺理成章，皇后娘娘也没什么可计较的，毕竟帝王家子嗣最要紧。若是孩子落地赶在了大婚之前，那……便先养在别处，等中宫册立后再让孩子回归正统，如此既不有违祖制，也顾全了皇后娘娘的颜面。”

&esp;&esp;皇帝沉吟了下，说也好，只是月徊面前难以交代，一时脸上有些讪讪的。

&esp;&esp;月徊呢，心里说不上来是种什么滋味儿，强颜欢笑着，纳了个福道：“奴婢恭喜皇上了，这是皇上的第一子，多难得的！今儿真是个好日子……”

&esp;&esp;可是话里透出了酸酸的味道，梁遇侧目看了她一眼，心头隐约浮起一点畅快来。既是为月徊看清现状，也庆幸那四个女官总不至于那样无用，没有笼络住帝王心不打紧，只要生下皇长子，比什么都重要。

&esp;&esp;那些甜言蜜语的话，显然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容易说出口了，皇帝瞧着月徊，有种望洋兴叹之感。要是梁遇不在，他还能私下哄一哄月徊，可如今梁遇也在场，自己再言之凿凿的，实在让人羞臊。

&esp;&esp;唯一能做的，就是悄悄托付梁遇。皇帝暗里牵了牵他的衣袖，“大伴……”

&esp;&esp;梁遇道是，“听主子示下。”

&esp;&esp;皇帝朝外看了看，月徊已经大步流星往殿门上去了，他有些为难地说：“请大伴替朕周全，月徊那头，朕怕伤了她的心……”

&esp;&esp;梁遇宽和道：“请主子放心，臣自会同她说的。月徊不是小家子气的姑娘，她会明白主子的处境和不易。”

&esp;&esp;皇帝颔首，一副托赖的样子，梁遇拱了拱手，却行退到暖阁外，循着月徊的身影去了。

&esp;&esp;原本衙门里有好些公务要处置，但事有轻重缓急，眼下还是月徊更要紧。

&esp;&esp;西一长街的夹道里风很大，往北走，简直像闯进了冰窖里，他抬袖掩住口鼻，叫了声月徊，月徊没有理他。他只得快步追上去，走近了又唤她，她“嗳”了一声，这回不像刚才在奉天殿上中气十足，听上去猫叫似的。他心里明白，大大咧咧的姑娘，也有细腻的小心思。当初欢天喜地进宫，是冲着少年纯洁的情感，如今她还是那个她，皇帝却未必是她当初看重的那个人了。这样的落差，难免会生出被辜负的惆怅来。

&esp;&esp;月徊应虽应了，却没有回头，顶着风往前走，侧脸看上去气恼又倔强。

&esp;&esp;梁遇倒觉得她有些可怜，轻声说：“这种事以后会层出不穷，有什么可生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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