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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第3页）

&esp;&esp;彭嘴儿笑道：“被曹操灭了，诸位听我慢慢道来……”

&esp;&esp;第一个人又插话：“童贯和曹操也像！”

&esp;&esp;又有个人道：“这两位可不像，曹操能生出曹丕、曹植，那童贯这辈子都是童子身。”

&esp;&esp;众人一起哄笑起来，纷纷评点调笑起朝中那些大臣阴私丑事，继而又争执起东南局势、辽金战事，早忘了听彭嘴儿说黄巾军。看彭嘴儿坐在那里哭不是、笑不是，墨儿忍不住笑起来。京城便是这样，似乎人人都是皇城密使，朝野上下，京城内外，无事不知，无理不通。又似人人都是说书人，一张嘴，就天上地下、古往今来，没有个穷尽，把正经说书人挤得没地儿站脚。

&esp;&esp;墨儿回头望向街对角凉棚下自家的书讼摊，哥哥赵不尤已坐了下来，来了两位客人。他忙摸了几个铜钱，投到彭嘴儿身边的粗瓷碗里，转身回去了。

&esp;&esp;赵不尤年方而立，身形魁梧，眉如墨刀，似黄庭坚《松风阁》诗帖中的雄健两撇。从左额到右颊，斜斜一道伤疤，让他的脸乍看起来，十分猛厉。

&esp;&esp;此刻，赵不尤端坐在桌边，正在听对面一个青年男子说话。墨儿认得，那人姓梁，是个刀镊手，专门替人理发修眉，因鼻梁生得有些歪，人都叫他“梁歪七”。另有个男子陪坐在他身边，姓胡，扁胖脸，常日出入宅院，替人跑腿帮闲，说合交易，这一行当的人当时被称为“涉儿”。两人常在一处。

&esp;&esp;只要赵不尤接待讼客，总有人围过来旁听，甚而比彭嘴儿更讨人气。这时已有好几个人凑了过来。

&esp;&esp;梁歪七用右手捂着左臂，苦着脸，正在述说原委：“我上那人家里给他修完了面，他不给钱，我争了两句，他抓起我的剃刀，就朝我脖颈割过来，我想躲，没躲赢，被他一刀割在了臂膀上……”

&esp;&esp;胡涉儿在旁边重重点头：“对！幸而我正好进去，全被我看见了，看得真真的！那厮好不凶恶，不给钱，还连骂带踢，要杀人，现在人证、物证都在，赵判官好好帮阿七写张讼状，得狠狠惩治惩治这恶徒！”

&esp;&esp;赵不尤像往常一样，注视着两人，只听，不说话。他的目光沉黑，很多人都怕和他对视。这时，墨儿见哥哥眼中隐隐射出一阵寒意，有些纳闷。而梁歪七和胡涉儿两人一碰到赵不尤目光，都很快闪开，一个斜望着桌角，一个眼珠转个不停。

&esp;&esp;赵不尤听完后，略一沉思，望向梁歪七的左臂：“我看看伤处。”

&esp;&esp;梁歪七用右手费力解开衣带，胡涉儿忙站起来，帮他脱掉里外两层衣袖，露出臂膀来，左臂上扎了一圈白布，布上浸着血。赵不尤起身凑近，轻轻揭开白布边缘。墨儿也忙过去一起查看，臂膀上果然有一道斜长伤口，虽然敷了药，但仍看得出来伤口情状，从臂膀外侧，一直延到内侧，由深而浅，划破了臂围的小半圈。

&esp;&esp;看过伤口，墨儿不由得望向哥哥，赵不尤也正望向他，两人目光相遇，会心一笑。

&esp;&esp;胡涉儿在旁边又大声补充道：“是斜对面梅大夫替他医的伤。我陪阿七去的，梅大夫也是个证人。”

&esp;&esp;赵不尤问道：“割伤后立即去医治的？”

&esp;&esp;梁歪七才点了点头，胡涉儿便抢着道：“一条膀子看着就要废了，怎么敢耽搁？”

&esp;&esp;赵不尤神色忽变，直视梁歪七，目光威严，沉声道：“回去！莫生事。”

&esp;&esp;“嗯？”梁歪七和胡涉儿都一愣。

&esp;&esp;胡涉儿大声问道：“赵判官，你这话是怎么说？”

&esp;&esp;赵不尤并不答言，转头望向墨儿：“你来告诉他们。”

&esp;&esp;“我？”墨儿知道哥哥想考较自己，对此事他心里已经大致明白，只是生性腼腆，当着这么多人有些难为情。

&esp;&esp;“不怕，尽管说。”赵不尤鼓励道。

&esp;&esp;墨儿轻声清了下嗓子，才对梁歪七道：“这伤口是你自己割出来的。”

&esp;&esp;“你胡说什么？”梁歪七没答言，胡涉儿已经跳起身大声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