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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第2页）

&esp;&esp;保护机制，追本溯源，她带着几分调侃地想。这一刻，她的确感受到了弗洛伊德跨越世纪的睿智。有些事并非是你不去触及，就会渐渐消失淡忘的。

&esp;&esp;当天夜里，她跟吴惟视频，聊到后来说到那项建筑奖。

&esp;&esp;“要不要我远程出场？”吴惟最喜欢互怼，想到颁奖礼上与丁艾遭遇的概率，顿时起了兴致。

&esp;&esp;随清答说不用，现场那么多人，而且邱其振也会去，丁艾不会对她怎么样。

&esp;&esp;吴惟倒也不勉强，只调侃某些人另有了psone，就把闺蜜忘了。

&esp;&esp;随清只是笑了笑，答：“我跟老邱谁都不是谁的psone。”

&esp;&esp;经过之前关于人际关系的那一场对话，吴惟也算是暂时改掉了老毛病。随清不愿意，她也就作罢了，但临了还不忘支招，又嘱咐她道：“丁艾要是再找你麻烦，你就告诉她单相思是种病，哪怕出厂时候就有的备胎，也只是备胎。就算哪天不得已转了正，进厂修理也是要被换下来的。要是她还想不通，我这儿有个秘方，去找根裤腰带烧成灰泡茶喝了，包好……”

&esp;&esp;“你嘴太毒了，我还有事，不说了。”随清听不下去，打断了吴惟。

&esp;&esp;视频挂断之后，她不禁又想起上一次见面，丁艾对她说的那番话，以及那终极的一问——他是为你死的，你知不知道？

&esp;&esp;保护机制，追本溯源，对弗洛伊德的敬佩又出现在她脑海中。有些事，哪怕你不去碰它，哪怕再久，它也总是在那里，伺机等待着下一个爆发的时刻。

&esp;&esp;也正是因为这个念头，她打开电脑，回复了老邱的邮件，同意接受那项提名。q中心，以及曾晨，都值得一个嘉奖。而对她来说，那些事也是该面对了。

&esp;&esp;颁奖礼在一个月之后举行，就办在a市新区的创意园里。因为关注度了得，典礼是对外售票的，仪式现场除去圈内人和媒体记者，还有数百观礼的市民。

&esp;&esp;在这样一场活动中，q中心这种商业项目实属乱入的异数，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是商业建筑日记

&esp;&esp;这句话让丁艾轻笑了一声，她抬头看着随清，问：“你要我说什么呢？”

&esp;&esp;“你认识的他。”随清回答。

&esp;&esp;丁艾反问：“你不觉得有点太晚了吗？而且，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esp;&esp;随清从来不觉得这一场对话会很容易，她只是照着原本想好的说下去：“不管你愿不愿意，我还是要谢谢你。”

&esp;&esp;“谢我什么？”丁艾又反问，语气愈加嘲讽。

&esp;&esp;“谢谢你对我说过的那些话，”随清平铺直述，“让我知道自己并不了解他，至少不了解他的全部。”

&esp;&esp;也许正是因为她反常的冷静激怒了丁艾，丁艾看着她冷笑出来，道：“随清，你作为建筑师差强人意，做人倒是了得，什么都能自圆其说，什么事都好意思做出来。所以你每一次拿着他的设计站到镜头前面，我都要问问你有没有想过，没有曾晨，你算什么？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你还有邱其振……”

&esp;&esp;这是第一次，随清听到丁艾当着她的面承认打过那些电话，重复那些质问。奇怪的是，她没有半点怒气，反倒笑了。

&esp;&esp;丁艾停下来看着她，随清不想引起误会，解释：“我是笑我自己，谢谢你告诉我。”

&esp;&esp;“告诉你什么？”丁艾冷嗤，简直觉得她疯了。

&esp;&esp;随清不介意，答：“总算让我知道那几通电话不是幻觉。”

&esp;&esp;丁艾仍旧看着她，蹙眉，目光里多了一些复杂的意味。

&esp;&esp;随清低下头，避开那双眼睛，把自己就医至今的情况说了一遍，简而又简。

&esp;&esp;丁艾听着，像是无动于衷，静了静才道：“如果你今天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我向你道歉，这不是我的本意，我不该说那些话，而且以后也不会再说了。除此之外，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交流的必要，就这样吧。”这番话仍旧带着嘲讽，她一字一句地说完，就朝门口走去。

&esp;&esp;“你刚才问我，是不是觉得有点太晚了……”随清在她身后道。

&esp;&esp;丁艾停了一停，手已经搁在门把手上。

&esp;&esp;“我觉得……”随清继续说下去，“对曾晨来说的确是晚了，但对你我，还有意义。”

&esp;&esp;“你我？”丁艾没回头，轻轻哼了一声，就好像听了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

&esp;&esp;随清只来得及说最后一句：“因为我不觉得我是唯一一个失去他的人……”

&esp;&esp;门在她面前开了，又再关上，丁艾已经走了。

&esp;&esp;短短一场对话，叫随清觉得精疲力尽，她在那间休息室里坐了许久，这才走出去，驾车离开创意园。

&esp;&esp;已经是深夜了，往旧城去的隧道，高架，一路坦途。她开着车，回想起方才的情景。她本就料到这不容易，但就算被拒绝，也是一次尝试。这一次不行，她会再试下一次。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还需要多久才能积聚起再试一次的勇气。

&esp;&esp;一个念头让她忽然走神，错过了下行的匝道。极远处隐隐传来雷声，阵阵不歇，一滴雨水砸到挡风玻璃上，留下一元硬币大小的水迹，再直线滑落。而后，越来越多的雨滴落下，很快绵延成了细密的水幕。

&esp;&esp;就是在那一刻，丁艾离开时的那一幕又在她脑中重现。她看到丁艾的手按在门把手上，握紧了的，似乎也正竭力克制着情绪。

&esp;&esp;第二天清晨，早餐之前，随清照例开了手机查收邮件。按照医嘱，她的所有办公设备在晚上十二点之后关闭，就算天塌下来，也等到第二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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