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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第2页）

&esp;&esp;乐有薇回忆起来，杨馆长为人随和，口才也好，颇有些国学派儒商的风范。但一位名声高雅之士，余生将一再被人问起《蒙马特女郎》是真是假，恐怕恼得紧，多半不会接收了。她问：“是谁决定用伪作？”

&esp;&esp;叶之南说：“歧园表示责任太大，不太愿意把场地租给薛明，赵致远跟他一起定下来的。”

&esp;&esp;谁都不想担责，若有万无一失的办法，自然就用上了。另外27件展品加起来超过《蒙马特女郎》的价值，但别有用心者只会盯住最有噱头的。

&esp;&esp;再去追究是谁自作主张，没有意义了。叶之南说：“赵老师有折中方案，米纳尔有意购买，但他肯定会杀价。”

&esp;&esp;乐有薇想了想：“尤里斯米纳尔，那个犹太藏家？”

&esp;&esp;叶之南笑了：“你知道他？”

&esp;&esp;乐有薇也笑了：“富可敌国，并且真心喜爱艺术的人，当今世上不是太多。”

&esp;&esp;乐有薇博闻强识，侃侃而谈，叶之南意外：“做过研究？”

&esp;&esp;乐有薇从包里取出平板电脑，在文件夹里找到ar点开。米纳尔本人生平、家族成员信息，以及他所有有据可考的藏品，都列成表格，价格，佣金，尺寸，艺术风格，经典评论文章，历代递藏情况等等，清清楚楚。

&esp;&esp;叶之南从中看出，米纳尔对待雷诺阿作品很感性，出价毫不退让，一路杀到底，不到手不罢休。

&esp;&esp;乐有薇端起茶边吹边喝：“雷诺阿的作品，他就不嫌贵了。”

&esp;&esp;乐有薇在画廊做过兼职，众多资深藏家都是画廊客户，她和同事逢年过节去送礼品，偶尔也能见到藏品。其中几家都藏有雷诺阿的作品，她把藏品名录奉上，叶之南细看资料，只要价钱合适，雷诺阿作品也会被交易。

&esp;&esp;每个人都有他更想要的东西。先对米纳尔私相授受，助公司度过眼下的危机，迟些日子，再用雷诺阿作品找他以物换物，亦非难事，拍卖行做的就是中间生意。

&esp;&esp;很多人收藏艺术品，讲究流传有绪，也讲究流传有序，一字之差，各有侧重，前者指东西传下来，能够溯回找到源头，后者指在历代传承都有明晰的记载，有史可依。

&esp;&esp;《蒙马特女郎》从著名收藏家米纳尔手中流出，再举办一次盛大的拍卖会，就能让它重新拥有清白身份了。大众怀疑一切，但大众也善忘。

&esp;&esp;乐有薇出的主意尚可，但叶之南仍有不甘：“米纳尔百年归世，可能会把藏品拿去殉葬，一把火烧掉。”

&esp;&esp;乐有薇很为那些藏品惋惜，但古往今来，王公贵族都热衷把好东西彻底私有化，享受特权的快感。她给自己续了茶，叶之南接着看她整理的资料，字母为序，分门别类，随时收集随时添加，做拍卖师，

&esp;&esp;5月底，叶之南的瓷器拍卖会大获全胜，斩获了白手套。按国际惯例，一个专场拍卖，拍品成交率达到100，执槌的拍卖师就能获得一副白手套，是奖励也是荣誉。

&esp;&esp;春拍顺利收官第二天，乐有薇和夏至成为叶之南的助手，叶之南从拍卖师方向栽培他俩，其余实习生被分到各个部门。

&esp;&esp;凌云成为市场部宣传人员，拍卖师之梦破灭。在公司门口，她看到乐有薇的男朋友捧花而来，乐有薇捧着小蔷薇上车，笑得张牙舞爪。

&esp;&esp;艳丽型的美人多少会有点凶相，乐有薇也是，但她爱笑，中和了气质上的攻击感。他们会去吃烛光晚餐庆祝吧，凌云窝着火，去听歌剧《麦克白》。

&esp;&esp;剧院门口，凌云和万琴不期而遇，她犹豫着上前打招呼：“万总，您好。”

&esp;&esp;欧庆华的央企被吴晓芸尊为总部，拍卖行动辄巨额交易，风险大，欧庆华把他办公室的副主任万琴派来监管。吴晓芸给了万琴副总经理的职位，管着行政人事等职能部门。

&esp;&esp;万琴从北京总部调来云州，人生地不熟，凌云在她边上的空位坐下了。两人爱好相似，谈得投机，很快走得很近。

&esp;&esp;熟起来之后，凌云倾诉苦闷。夏至出身书香门第，曾祖父在民国时期创办报业，父母都是考古学家，他家学渊源，对古代书画和古籍善本都有见地，硬实力摆着。输给夏至，凌云服气，可乐有薇无非是在《蒙马特女郎》自燃那天，抓住了机会。

&esp;&esp;谁都知道叶之南心情糟，但只有乐有薇敢于去敲门。如果换成自己，端着一杯咖啡进去，充当解语花，是不是也能入了叶之南的法眼？

&esp;&esp;她在他办公室待了一个小时？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万琴嗤道：“以色事人，你豁得出去吗？”

&esp;&esp;红颜伏膝上，教郎恣意怜。凌云摇头，叶之南高大英俊，气度极佳，但那又如何，女人用这种方式上位，叫人鄙视。

&esp;&esp;万琴约会叶之南，叶之南赴过两次约，第三次，他找了借口推脱。万琴说：“走捷径的人走不长远，等着看她笑话吧。”

&esp;&esp;这之后，公司私下流传了一句话：乐有薇，贱人，若举事必杀之祭天。

&esp;&esp;叶之南的陶瓷拍卖会，老友刘亚成照例捧了场，拍下一件清雍正仿汝釉尊。叶之南登门答谢，乐有薇和夏至作为他的新助手，护送《蒙马特女郎》真迹去刘府，交由刘亚成代持，3年后重现天日。

&esp;&esp;刘亚成做纺织生意起的家，他的公司为两家世界级运动品牌提供面料，每年净利润几十亿。

&esp;&esp;7年前，刘亚成帮朋友代拍过几次，自己也迷上收藏，聘请了一流的鉴定团，在伦敦佳士得拍卖场上将几件宋瓷尽收囊中，被西方媒体称为东方阔佬。

&esp;&esp;这7年来，刘亚成勤于钻研，是拍卖场上的常客，买进卖出，在收藏界口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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