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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第2页）

&esp;&esp;皇帝显然也懵了，怔怔地望着她，却没有撒手的势头，认真地思考了片刻，继而覆上了她的手背。

&esp;&esp;他低低叫了声，“错错。”

&esp;&esp;那声音满是缱绻，柔和又亲切，如同三月晴暄的春风，携带着花草初生的香气，卷裹着动听的鸟鸣，便那样毫无征兆地，轻轻拂过她的心上。

&esp;&esp;她忽然生出几分眷恋的泪意，紧接着浑身一颤，恍如大梦初醒般，转过身来，看着他。

&esp;&esp;而他也正看着她。

&esp;&esp;那目光清澈澄明，坦然又热烈。

&esp;&esp;她却胆怯起来。

&esp;&esp;慌张的胆怯。

&esp;&esp;摇光记得李长顺说过，主子不喜欢蠢笨又装机灵的人。

&esp;&esp;她努力平复内心卷起的汹涌情绪，勉强挤出一个笑，表现得十分惊诧，十分疑惑：“万岁攥着我做什么？”

&esp;&esp;皇帝问：“你不明白吗？”

&esp;&esp;她明白吗？也许有，可她不敢，不能。

&esp;&esp;她摇了摇头，却又灵光一闪似的狠狠点了点头，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伴着不太相衬的雀跃，“明白啊！您还想向我打听打听宗室们？”她歪头想了想，“我知道的不多，但是好赖大多都打过交道。万岁想打听谁的消息，您直说吧，不必拉拉扯扯。”

&esp;&esp;皇帝眼里是了然的神色，知道她在装傻，只觉得有趣。他手上使了些力，带着些不讲理地蛮横，将她拉到面前，四目相对，她慌张躲避的眼神，已经毫不留情地撕下了她故作镇定的面皮。

&esp;&esp;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这幅无赖的模样。

&esp;&esp;他就扣着她的手，纤细的手腕子，不盈一握。她的袖口暗香盈满，并非兰麝，原来是金瓜贡的香气，皇帝便有些恼怒了，嘴角似笑非笑，眉梢眼角却悄然盈满了笑意，好整以暇地说：“想问问我。”

&esp;&esp;东暖阁里本就暖和，两个人靠得那样近，呼吸可闻。摇光被他牵扯着，半跪在炕沿上，她膝盖受了寒，磕着便有些痛，忍不住“嘶”了一声，皇帝干脆拉她一把，让她半坐在炕上了。

&esp;&esp;皇帝心里却少有的平宁，安静地等着她的评价，她显然是懵了，傻乎乎地坐在那里，那双眼睛像小兽一样，疑惑又不安地看着他。皇帝不忍心为难她，“哧”地一声笑了，故作严肃地吓她：“你这是欺君。”

&esp;&esp;她下意识想说“万岁圣明”，话说到一半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脑子里像是一团浆糊，一点随机应变的能力都没有。她懵懵懂懂地想，三十六计想了个遍，脑瓜子却嗡嗡的，只蹦出四个字——走为上策。

&esp;&esp;皇帝却不撒手，那模样浑像个泼皮无赖，却又泼皮无赖得一本正经，有理有据，他挑起眉头，强忍着笑意，甚至带着几分顽皮：“罚你——罚你陪我抓麻雀。”

&esp;&esp;“奴才不会抓。”

&esp;&esp;皇帝说好啊，“欺君之罪，罪加一等。”

&esp;&esp;皇帝蓦地放开了手，她立马站起来，匆匆忙忙下了脚踏，险些因为走不稳而摔跤。

&esp;&esp;原来是纸老虎，假威风。

&esp;&esp;他不紧不慢地叫住了她，笑意深浓，独有青春少年那纯粹的干净与倜傥，就连尾音都拉拉得格外长，“明儿午后，慈宁花园，我等你啊。”

&esp;&esp;紫禁城的午后，是宫人们最为安静闲适的时光。主子们有歇午觉的习惯，宫里安静极了，就连高高的红墙绿瓦也跟着安静下来。当值的人趁着主子歇下，也可以打打盹，不当值的就更好说了，聚在一处，胆子大的，敢摸两把雀牌，胆子小的，小姐妹们聚在一起说上个把时辰的话，让这原本规矩森严的宫禁，也有了几分人情味的色彩。

&esp;&esp;摇光屋子敞亮，天晴的时候尤其舒服，小宫女们都喜欢聚到她这里来，她也爱热闹。家里做姑娘的时候人缘好，一群小表妹小堂妹围着她打转儿，她会玩也爱玩，花样多，踢毽子呀，扎风筝呀，讲些骇人听闻的故事，若是再淘气一点的小后生，就带他们去钓鱼，捉虫子。

&esp;&esp;她玛法尚且在世的时候，她还小，才懂事，有一天跟着成明在端王府的后花园里挖土，两个屎尿屁孩子，捉了好几条蜈蚣壁虎，她乐滋滋地拿回去孝敬她玛法，说要给怹老人家泡酒，结果被他阿玛兜头撞上了，收了她的家伙不说，还赏了一顿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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