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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她凝眉想了担,抬起手,心悦诚服地点点头:“是,风先生说得很对,我又错了。”
&esp;&esp;“谁?谁?藤迦吗——”我蓦的有了感觉,脱口低叫,但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迅速转脸向着顾预城:“顾小姐,请你暂时回避一下,或者我可以帮你驱散琴上的怨魂。”某些感觉是无法用言语来描迷的,我只知道,有一个极其熟悉的影子,正轻飘飘地落在桌子的侧面,看不到她,但我闻到了她身上的那种香气——从埃及沙漠一见面时就念念不忘的“千花之鸟”的香气。
&esp;&esp;顾倾城迟疑了一下,倒吸了一口冷气:“我留在这里,或许能帮上什么忙……”
&esp;&esp;我后退一步,哗的一声拉开门,盯着她的脸,无声地下了逐客令。此刻,我甚至不敢分心,否则也许会在瞬间失去对藤迦存在与否的感觉。
&esp;&esp;院子里依旧很安静,不知从何处漂亮(疑为飘来&esp;共享自由注)的云翳,连天空的星光都遮蔽住了。瞭望塔上,竟然有不知死活的人在吸烟,火头一亮一灭,成了夜色里最显眼的目标。神枪会的人马越来越像一群乌合之众,我真的怀疑这群人怎么可能是训练有素的山口组的对手?
&esp;&esp;凭这一点烟头的火光,高明的敌方狙击手能在八百米到一公里的距离内,将这家伙一击必杀。今天的江湖,弱者根本无法生存,哪怕只是一秒钟的散漫放松,丢掉的都可能是自己唯一的生命。
&esp;&esp;顾倾城低头向外走,但她心里应该是不情愿的。
&esp;&esp;我重新关上门,再度凝视那支日光灯,‘千花之鸟’的香气越发重了,琴弦也陡然被轻轻拂动,发出一个幽深震颤的低音。我听不到人声,但脑子一下子读取了某种思想,应该就是藤迦的思想——
&esp;&esp;“我再一次发现,灵魂仍旧不死,仍旧无法去到师父他们存在的地方,为什么呢?我宁愿死,用灵魂存在状态的结束来忘掉一千年的过去。没有人愿意被禁锢在蝉蜕里,那种狭小的、窒息的、欲哭无泪的状态,足以让灵魂发疯。风,你会听到吗,我竟然又一饮被禁锢住,不过却是在这经数千年不朽的古琴里。”
&esp;&esp;我身不由己地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听到了。
&esp;&esp;“如果这就是我的宿命,那么,这段宿命的尽头是在什么地方呢?己经熬过一千年,看尽了人生与江湖的兴废,难道接下来的又是一千年?”
&esp;&esp;那确确实实是藤迦的思想,虽然没有人开口说话,我却能感觉到她的存在。
&esp;&esp;“我能帮你什么?”我喃喃地问,伸出手,想碰触她,但指尖感受到的只有空气。
&esp;&esp;“不能,好像没有人能帮我什么,因为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未来……等等,你知不知道什么是生命的最高音?我恍惚意识到自己这一次被禁铝的使命了——要我奏出‘生命的最高音’?那是什么意思?”
&esp;&esp;她的思想,也在表示着极大的困惑。
&esp;&esp;空调的出风口起了一阵“嗡嗡嗡”的轻轻震动,正因为房子里空空荡荡一无所有,我才能一点都不分心的凝聚心神。她是确实存在的,只是没有我们肉眼可见的身体,就像地球上的风,吹动一切却无影无形。
&esp;&esp;我的思想被震撼了一次,还记得埃及人萨罕长老说过的话——“幻像魔的移动形成风”,目前藤迦的存在,会不会跟幻像魔是同一种物质形态?
&esp;&esp;她连续重复地问着同一句话:“什么是‘生命的最高音’?什么是‘生命的最高音’……”像在问我,更像是在问自己。
&esp;&esp;琴仍是琴,弦仍是弦,她的灵魂会藏在哪里?大亨己经详细探察过琴的每一部分——我忽然醒悟,我们惯用的物理探恻方法,只适用于地球上的己知物质种类,遇到某些未知的东西,这些射线、红外手段,绝对的“风马牛不相及”的方祛。
&esp;&esp;“你在古琴里吗?是否古琴因为贯注进了你的灵魂而起了变化?”
&esp;&esp;她的灵魂长叹:“不错,古琴取材干树木、龙须、兽骨,即使用再华丽的词汇命名它、用再竭尽全力的繁复指法去挑拨它,仍旧只是死的东西。乐起于心、回环于胸、至于肢体、达于指尖,再诉求于器——有灵魂的乐器,随手弹拨都会是‘阳春、白雪’;没有灵魂的器材,即使是师况再生,也只是寡然无味的噪声。我们该说再见了,一千年之后,你将在哪里?”
&esp;&esp;过个问题一提出来,我与‘灵魂’同时哑然失笑。等不到一百年,我就己经该随着炼化炉的青烟一起飞向蓝天了,还谈什么一千年?
&esp;&esp;“生命的最高音……”那是藤迦留下的最后一句话,随之琴弦一阵潮水翻涌般的拂动,嘈杂震耳,接着戛然而止。
&esp;&esp;她消失了,头顶的日光灯也恢复了最初的明亮稳定状态。我忽然觉得浑身疲惫,再看古琴时,心里隐约有了依依不舍的情感。它可以看作是藤迦的化身,或许她说的“千年禁锢”只是一个虚幻的概念,在某种契机巧合下,她还会重现人间……
&esp;&esp;“哗”的一声巨响,顾烦城恼怒地拉开了门,腾身跃进来。
&esp;&esp;我举起双手,淡淡地笑着:“我没动它,是琴弦自己在响。”到这时候,我还是没摸透顾倾城的心思,她要带古琴去哪里呢?在她和顾知今的背后,又是谁对古琴有如此浓厚的兴趣?我不了解顾倾城,但了解顾知今,像他那样打着“音乐”的幌子四处捞钱的高层次古董捐客,没有巨额的利益落差,怎么能打动他?
&esp;&esp;拆解寻福园(上)
&esp;&esp;顾倾城仔细地检视古琴,终于放下心来。
&esp;&esp;门外的寒气传进来,渐渐把屋里的潮湿气冲散。
&esp;&esp;我注意到她手里一直握着电话,猜到以她的效率,必定己经联络了前来接应的车子。总之,顾倾城给我留下的印象非常不错,间接冲淡了乃兄的市侩气,顾知今有这么好的妹妹,真的该感谢上天的厚赐。“二十岁的外表,三十岁的沉稳,四十岁的行事作风”——这就是我对顾倾城的印象。
&esp;&esp;“风先生,车子十分钟后到,札幌那边的机票也己经订好,咱们就此别过?”她双手托起古琴,连分别时的握手也免了。
&esp;&esp;看着她小心翼翼走出门口的样子,手里捧着的似乎是世上最珍贵的玉器,我不禁黯然地想到:“以灵魂形式存在的藤迦,无力左右自己的命运,她是不是会每一日都陷在悲哀里?”短暂的解脱之后,她再度蜗牛一般进入被禁锢的轮回,肯定是件悲惨无比的事。
&esp;&esp;跟她相比,普通人能在一百年的生命里,经历日日不同、多姿多彩的生老病死、悲欢离合,也就到了厌倦生命的地步,恰到好处地撒手尘寰,不能不说是另一种“幸运”。
&esp;&esp;吸烟的狙击手重新藏进了黑暗里,但西北的瞭望塔上,竟然有人在低声唱歌,自己的位置更是暴露无遗。
&esp;&esp;顾倾城环顾臆望塔的位置,悠然浅笑:“美国专家的绝顶火力配备,加上中国高手一盘散沙一般的防守方式,简直就是街头小贩做的‘中式汉堡’,不伦不类,味道槽糕到极点,对不对风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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