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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节（第3页）

&esp;&esp;过了好一会，他才道：“五郎，你可知我从何处学的生杀予夺四字嘛？”

&esp;&esp;“正是从你祖父身上——你大姐出生未久，你母亲忽然生了一场急病，若非侥幸遇到神一在洛都，她几乎活不下来，但纵使活下来，元气亦是大伤，往后的病根具是这时落下的——这是你祖父下的暗手。”

&esp;&esp;纵以萧彻这等定力，闻言也不由脸色一变，好一会才艰难得问道：“为什么？”

&esp;&esp;“这是他一贯的做法，在朕幼时，凡有所好，具是大哥让着我，只除了一次，大哥得了一匹玉狮子，心爱至极，不肯让我，而我也不肯放弃，最后你祖父知道后，便令人将这匹马给杀了。”皇帝语气漠然道，“有此前例在前，大哥自此再未同朕争过任何事物，于你母亲一事上也是如此，可惜这次他偏偏做错了。”

&esp;&esp;上皇神色阴翳地说道：“一匹玉狮子杀了，你祖父转头便能寻到无数新的千里马来补偿朕与大哥，可活生生的人，如何能有替代。大哥终未能忘情，叫你祖父窥了出来，他忧虑在他百年之后，大哥会因你母亲而薄待于我，便对你母亲下了毒，伪作为急病而去。最后还是大哥察觉端倪，令你祖母送了神一过来。若非朕事后怀疑，暗自着人查探，甚至都不会知道他们的这一场交锋。”

&esp;&esp;最后，上皇问萧彻：“这就是皇权的生杀予夺，予你夺你，具无从反抗——五郎，换作是你，你又能如何？”

&esp;&esp;眼见萧彻无言，皇帝漠然作了结论：“生于皇室，若无权势伴身，最后也不过刀俎鱼肉罢了。”

&esp;&esp;最后两人终是归于无言，萧彻离去时，上皇叫住了他，“无论你打算如何安排你那两个侄子，都别打扰你大哥。”

&esp;&esp;萧彻点了点头，他知晓这是上皇对他第一个问题的默认。

&esp;&esp;景惠太子确实就是他的同母兄长。

&esp;&esp;公孙皇后骗了他，也偏了景惠太子。

&esp;&esp;若公孙皇后曾在景惠太子的身世上骗他，那在另一件事上她会不会……会不会也没有她自己说的那般言之凿凿？

&esp;&esp;萧彻在院侧那株梧桐树前静立良久，最后还是默然离去。

&esp;&esp;无论如何，当年事中人多已作了尘土，唯一剩下的这个也快结束了——以新城大长公主的暗示，上皇的寿数就在这一年了。

&esp;&esp;何必再去追究那些心伤呢！

&esp;&esp;曾经为之辗转反侧、痛苦万分的过去终究还是在岁月里成为模糊的过往。

&esp;&esp;只是，过去的是过去了，但未来的事就在眼下，萧彻叫上皇的一番话又勾起了另一番心事，以至于他回了自己的寝宫，神思都有些不属。

&esp;&esp;然后在殿门口迎头撞上了一道小小的身影，若非萧彻这些年也没丢下武艺，及时避让，少不得挨上一下。

&esp;&esp;但他让开了，那道小身影却倒霉了，见了人本欲刹车偏又刹车不及，一股脑地朝前栽去。

&esp;&esp;“满满！”一道惊叫几乎要把殿檐都掀翻了。

&esp;&esp;万幸，萧彻及时认出了人，扶住了萧满满，不叫她那张小圆脸砸到地上。

&esp;&esp;一直追在后面的令嘉，几步冲上来，捉过萧满满，紧张地翻看她周身，确保她没磕着碰着。

&esp;&esp;萧彻也是被女儿吓了，定下神来才注意到，满满今日竟是舍了往日那些五颜六色的小裙子，换了一身郎君的衣袍，连头发都束了起来。衣袍是上好的织锦，可惜这是成人的衣袍，与年方七岁的满满的身量相差甚远，本该到小腿的下摆长长地拖在了地上，满满头上的发冠更是束得不伦不类，一看就知道十有八九出自满满本人的手——宫女的手艺岂会这般差劲。

&esp;&esp;“满满这是怎么回事？”萧彻揉了揉额头，女儿模样本就丰满过头了，可别审美也别扭曲了啊。

&esp;&esp;令嘉没好气道：“不知怎么地，突发奇想，从信郎那处拿了一件袍子偷偷换上，这袍子在地上拖了不知多少脏东西。我要给她换回去，她还非要跑，我追了她大半个殿都没追上，真亏她这么小的人居然跑这么快。

&esp;&esp;萧彻暗自腹诽，你确定不是因为你四肢不勤的缘故嘛。

&esp;&esp;满满同她爹心有灵犀，登时插了一句：“那是阿娘你跑得太慢了。”

&esp;&esp;令嘉咬牙笑道：“马跑得快，你去和马比？”

&esp;&esp;满满闭嘴了。

&esp;&esp;萧彻咳了一下，替你女儿解围，“满满，你为何不肯换回去，”

&esp;&esp;“我要做小郎君。”满满歪了歪头，一脸天真道：“他们说阿爹、阿娘你们差个小郎君——我可以做你们的小郎君，不要其他的小郎君。”

&esp;&esp;萧彻和令嘉同时脸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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