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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州府可比兴济镇、永安城大多了。临近新年,路上人来人往,沿街店铺生意红火。我向来对路边摊情有独衷,当即决定放弃栉比鳞次的商铺,投身市井之中。那里真和古装连续剧里演得差不多,有卖面人的、卖各类小吃的、卖杂货的、卖胭脂首饰的,还有表演杂耍的……我在这儿转转又去哪儿看看,美得不亦乐乎。突然在人流中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背影,激动得双手掩面,就差尖叫出来。那不是救命恩人——“冰山”大帅哥的背影吗?这样出类拔萃的身影,再加上救命之恩,绝对过目忘。我推开熙攘的人群,朝“冰山”追去。好在“冰山”移动的速度不快,身材又特别打眼,转过两个街口就赶上了他。正想着该如何开口,“冰山”已然回过头,依旧是那张棱角分明、眸深如夜的俊颜,我的理智立刻飞到了外太空,一时间只知道花痴的朝他傻笑。“冰山”淡淡扫了我一眼,没认出来,转身要走。我急了,顾不了许多,冲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冰……不,恩人莫走!”“你是何人?”冷若寒冰的声音响起,饶我这有心理准备的也禁不住抖了一下。“我是……怎么说呢?你还记不记得今年7月时,在京城西北的燕山山麓里救过一个全身是伤要死的人?我就是那个被你所救的人!”“冰山”定睛瞅了我两眼,似乎是想起了这档子事,因问道:“有何事?”声音还是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哇噻~~太酷,太有样了!真是大侠啊,予人恩德不图回报。我感慨万千,兴奋得声音颤抖,“救命大恩不能不报,还望恩人赏脸,让我做东请大侠吃顿便饭,略尽心意!”“不必了!”“不行!”见他拒绝,我来不及多想,下意思伸手挡在他的身前。转念一想不对呀,我是请人不是打人,便放柔了声音,用充满希冀光芒的少女之眸巴巴望向他,“恩人是大侠,施恩不妄报。我是真心崇拜您的,想和恩人结交,还望大侠赏光。”“冰山”见我态度“诚恳”,又是如此坚决,勉强点下头——实际上为了防止他“逃脱”,我早已死死抓住他的袖口。我如蒙天恩,立刻眉开眼笑,屁颠屁颠地拉着他往不远处的鹤月楼走去。记得来时的路上,听张鹤龄提过这鹤月楼是沧州城里数一数二的酒楼。果然,从进门那刻起,就感觉得到气派非凡。连服务水平都与众不同,周到得体不矫揉造作,我拉着“冰山”上二楼开了雅间。环顾一周,满意的点点头,吩咐小二上酒备菜,热情地斟了香茶递给“冰山”暖胃。不肖半刻,酒菜上全。我支走小二,又很狗腿地给他敬酒夹菜,自己都顾不上吃了,他则一副冷冷淡淡事不关己的模样。可能我是真贱吧,偏偏认为这才是大侠应有的气度,就越发主动的为他服务。席间,我“八卦”的与他攀谈,当然处于我说他听的状态,哎,就是不知听进去多少。“那个,我叫张嫣,恩人怎么称呼?”“……”“我住在不远的兴济镇里,恩人是沧州人吗?”“……”“开春时我打算去江南,恩人是大侠肯定是游历四方的,不知曾否去过江南?”“……”“我听说江南很美,诗里都说‘江中绿雾起凉波,天上叠润巘红嵯峨。水风浦云生老竹,渚暝蒲帆如一幅。’你看,随便一首诗都写得这么美,听说那苏杭更是人间天堂呢!”“……”“恩人吃块‘芙蓉雪鸭’吧,听说是这里的招牌菜。”……直到“冰山”再也忍受不了我的聒噪,淡淡扫了我一眼,我赶紧陪笑,知情识趣地埋首于饭菜间。总之,一顿饭下来,我对他的了解还是那四个字——一无所知。我挫败地低下了头。第二次了,这是他第二次对我“毫无反应”,深深伤害了我。饭毕,“冰山”起身欲走,我忙叫来小二结帐。当我第四次翻遍全身时,终于相信了眼前的事实——我居然没带银两!想起一直在张府当小姐,根本没消费的机会,带银子的习惯也跟着省了,真是死得心都有了。当着“冰山”的面,我可不想吃“霸王餐”啊,这脸啊真没皮了!正当我羞红了脸,想着如何解释,让小二和我去张府别院取钱时,“冰山”从袖子里掏出半两碎银子。小二接过,乐呵地退出去了。雅间里再次只剩下我和“冰山”两人,我窘迫到无地自容,低头解释,“那个,那个我真不是故意的,最近都在当小姐,就忘记带了,不过,我一定会还给你的!”末了,我确定的点点头。“不必了!”这是“冰山”进鹤月楼后和我说的第一句话,可内容实在是……唉!百感交集。我小声嘀咕:“那怎么好意思呢。”“不必了!”依旧是那三个字,冷淡得没有温度可言。“不行!”我也管不了吃人的嘴短,抗议道:“这是原则上的问题!说好我请就我请,你随我回别院,我加倍还你;要不告诉我住处,我明日一早送还给你。”“冰山”理都不理我,转身就走。我发挥了从月牙那儿学来的死缠烂打的工夫,索性抱住他的手臂,也不说话,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直勾勾盯着他不放。“冰山”扯了扯手臂,没拉动。眉头几不可见的蹙了一下,“我今日便要离开沧州府。你若无法释怀,半个月后还来此地寻我便是。”“好,我们说定了,大侠是不能骗人的哦!拉钩,不,击掌为誓!”我认真地抬起右手,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冰山”面无表情地回视着我,最终屈服于我的“淫威”之下,轻抬右手与我快速击了下。我心满意足地放开手,又笑颜如花地目送他离去。回到别院时,天已黑了。金氏和张鹤龄正焦急地等我回来,见我进门,张鹤龄马上迎了上来,“晗姐去哪了?我还担心你走失了呢,正想派下人去寻!”“哪能啊!”我轻松的笑笑,沧州城再大,也不过是沈阳的一个区大(当然是古代的沧州,现代的沈阳),一水横平竖直的街道,让我这个在现代就爱好于“轧马路”的人丢,是不是难了点?“回来就好。”金氏放心的笑笑。我关好门,简单说了遇见救命恩人,故此回来晚了。当然了,绝口没提忘记带钱这茬。金氏听我如是说,也不好责怪,嘱咐我早点休息。我也问了两人采购一事,两人皆说明日上午各店会把订货送来,我见自己没耽误正事,也安心的笑了。次日一早,各商铺果然把货品封好送来。我默默注视着众人结算银两、搬运货品,心中感叹,古人的信誉真是好到没话说!金氏和张鹤龄清点完毕,辰时一过,登车返回兴济镇。路上,张鹤龄问我为何不去见见沧州的朋友。“朋友?”我反问,转念想起了镖队的商客们。可那群人里我就和月牙熟,要是真去拜访她,经刘叔当日做媒,她娘恐怕真以为我看上了那小丫头了。于是淡淡地说:“有缘自会相见,何必专程拜访。”张鹤龄不置可否的笑笑,“晗姐果非凡人,那王捕头可是沧州一带有头有脸的人物!”王捕头?我想想,好象是那日为我送赏银的衙差之一,原来让我拜访他啊。我摇摇头,“不熟,还是算了。”张鹤龄不再多言,我也把头靠在马车篷壁上假寐。昨晚光惦记着与“冰山”的君子之约,心里美的压根睡不着觉。回到张府,金氏和张鹤龄指挥下人从马车上大包小包搬过东西。我一旁看着也插不上手,就先回东院了,却意外地遇到了韵婷。“不是在等我吧?小心变成‘望夫石’哦!”我一见韵婷翘首以待的模样就忍不住打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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