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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第1页）

&esp;&esp;“什么时候的事？”随清尽量心平气和。

&esp;&esp;“去年十二月。”他答，倒也老老实实。

&esp;&esp;“那怎么不去上课啊？”她揶揄，总算知道了他怎么搞定的签证。

&esp;&esp;“就是个汉语进修班，教的东西我都会，考试都已经过了。”他还挺自豪的样子。

&esp;&esp;随清看着他，很想问，然后呢？g大也有建筑系，估计也招留学生。半年的语言培训之后，他会做什么，答案呼之欲出。这不都是你想要的么？她仿佛已经听见他在这么说。

&esp;&esp;问，还是不问？她一时犹豫。你不管我，我也不管你，她又一次提醒自己。

&esp;&esp;最后，却是他先开口道：“你说亲身体验，什么时候去？我跟着你。”

&esp;&esp;她蹙眉，本来是要拒绝的，甚至觉得这话疯得可以，但这明明就是她自己的主意。要说疯，疯的也是她。

&esp;&esp;他只是说，我跟着你，仅此而已。

&esp;&esp;到达时，随清已是一身泥泞，精疲力尽，她看着眼前的中继站问道：“这个，是你造的？”

&esp;&esp;大雷上前，伸手一抹门楣上的编号，点头回答：“没错。”

&esp;&esp;“那就这里了。”她于是推门走进去，扔下背包倒坐在地上。

&esp;&esp;正如天气预报所说，一夜大雨，整个小镇像在水里泡着。营造

&esp;&esp;也许，他们的确很像，现在的她与十年前的曾晨，现在的魏大雷与十年前的她。宿命或者轮回，她不想逃避，但也不准备重复同样的错误。聚或是散，输或者赢，都要明明白白。

&esp;&esp;露营灯下，魏大雷看着她问：“那是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esp;&esp;“我先说吧。”随清回答，话已出口，却又不知从何处开始。

&esp;&esp;倒是他笑了，指出一条明路：“比如，最喜欢的颜色？”

&esp;&esp;随清明白他的意思——从最简单的问题开始，就像幼年时遇到一个新朋友。

&esp;&esp;她也笑，回答：“白色，你呢？”

&esp;&esp;“白色，”他道，继续晨光

&esp;&esp;夜已经深了，雨势稍歇了片刻，风吹散云层，朦胧的月光照进来，铺陈在两人之间。

&esp;&esp;魏大雷翻身过去，仰面躺着，屈起一条手臂枕在头下，继续说着他的故事：“七岁的时候，有个心理医生跟我聊了几次，给我下了诊断，说是反应性依恋障碍，去抑制亚型，典型表征就是对依恋对象缺乏选择性。他说，这毛病在孤儿或者寄养家庭的孩子中间很常见。”

&esp;&esp;话到此处，他停了一停，像是在等着随清的反应。但随清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侧影。

&esp;&esp;满屋的孩童，一双双游移不定的乞爱的眼睛，那些画面一定深深烙在他的记忆里，她甚至可以从他此刻的眼中看到当时的印记。直到这个时候，她才觉得不可思议，初见时竟会以为他简单，快乐，什么都没经历过。

&esp;&esp;倒是他侧过头看了她一眼，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esp;&esp;“什么？”随清问。

&esp;&esp;“你是不是觉得，”他又望着落叶松榫接的屋顶，“我之所以到g南来做藏区建筑的研究，一定就是因为过去在g市福利院里的经历。之所以离开b一路跟着你走，坚持要做登山基地的项目，也是因为心理医生说的那个毛病，去抑制型依恋障碍，我不会选择，遇上谁就是谁？”

&esp;&esp;随清沉默。是或者否，她其实并不确定，甚至觉得自己根本没资格回答这个问题。就像她也不知道自己做出登山基地的方案，是不是因为双相躁狂期的思维奔逸，与他在一起，又是否只是因为性欲亢进。

&esp;&esp;“那实际上呢？”她只是问。

&esp;&esp;黑暗中，魏大雷轻轻笑了，呼吸让湿冷的空气轻颤起来：“两次被收养，又有过心境障碍，行为紊乱，这种事恐怕没人会挂在嘴边吧？但我是真的不喜欢提起那些事，好像只要一说，一切就都变了。十八岁的时候有过一次，现在又是一次。”

&esp;&esp;他们从来不会overparentg。

&esp;&esp;那女孩子走了，人家比他现实。

&esp;&esp;随清想起魏晋对她说的话。也许，只是也许，那一次，aber做了不一样的决定，为了自己深爱的孩子，那个有着漆黑的眼睛，深长的拥抱的男孩，她overparentg了一次，去找了那个流浪的女孩，把他的问题告诉了她。最后，女孩因此怀疑他的初衷，终于选择了离开。

&esp;&esp;她在脑中演绎了整个故事的经过，但却还是要问：“怎么变了？”

&esp;&esp;大雷静了片刻，转过头看着她，目光清黑而安静。他说：“随清，我告诉你，我到g南来，就是因为喜欢这里。跟着你离开b做登山基地的项目，是因为我觉得这个项目值得去做，你的方案是我看到过的最好的方案。你可以到世界上任何一所大学的建筑系去，随便找一个毕业生，问他们这个问题，如果可以把他们才刚拍脑袋想出来，或者幼稚得不值一提，或者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实现的毕业设计用在g南登山基地这样一个项目当中，看看他们会不会做出跟我一样的决定？你信不信想要给你卖命的小朋友可以从这里排队排到景区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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