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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王夫人一行,刚刚下了马车也是眼尖,一眼便看到了人群里的玉珠,虽然她轻覆了面纱,可是那身形是遮挡不掉的,识得的自然一眼便认出来。想到萧山至今深陷囹圄,不能走脱,王夫人蛰伏了多日的闷气一下全都蒸腾了上来,当下便想找那六丫头问个明白。于是竟是不用丫鬟搀扶,一个人便冲了过去想要将这逆女从队伍里拉扯出来。可是还未及到人前,就有两个彪形大汉突然跃到了她的身前,将一脸怒气的王夫人挡了个正着。王夫人也是唬了一跳,登时刹住了脚,只惊疑不定地看着阻拦的大汉。&ldo;这位夫人可是要插队?请到末尾排起,莫要横冲直撞!&rdo;一个大汉毫不客气地开口道。王夫人气结地道:&ldo;我又不参加赛事,排队作甚?&ldo;说完后,便隔着壮汉冲着玉珠嚷道:&ldo;六丫头!你且给我过来!&rdo;玉珠只觉得额角微微作痛,依着她对自己养母的了解,此番自己若是不理不睬,她便要不依不饶地闹下去的!于是正待开口,那边大汉却已经有了动作,只粗鲁拎提起了她的衣领,用力往后一扯道:&ldo;哪来的乡妇?此处乃是大魏精武校场的门口,岂容你大呼小叫?若是想尧教训儿女,自管回家训斥,现在给我滚回去!&rdo;说这话时,一旁几个身披铠甲,腰间佩剑的武士走了过来,低声询问:&ldo;统领,可要拿下这妇人?&rdo;王夫人哪里受过这等屈辱?被推搡得坐在了地上,那两只眼儿恨得都要瞪出来了。可是一旁突然又涌出了些全副武装的兵士,吓得她涌到了嗓子眼的怒骂一下子又全都噎了回去。因为这几日萧老爷也总是有事无事在她耳旁说过:&ldo;此乃天子脚下,一品官员多得蝼蚁一般,大街上一不小心,都能踩掉朝中大员的鞋子,所以行事且要低调,更不能跟人生了口角,不然得罪了谁都不好说清,难免如儿子萧山一般落得难以收拾的下场。&rdo;想到了老爷曾经的提醒叮嘱,她顿时收敛了声量,只小声道:&ldo;就算是军爷也没有这般不讲道理,我只是同女儿说话,为何要这般对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rdo;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车马响动,那个推人的统领远远地一看,便看见了车上插的旗帜,立刻粗声道:&ldo;你这乡妇,快些起身滚开,太尉的车马将到,还不快些让路!&rdo;就在这时,萧府的丫鬟婆子也跑了过来,扶起了夫人之后,一路低声劝着让她且先回去再行计议。王夫人早前在城门处是领教过太尉大人车马旁若无人的气势,若是再不让路,只怕一会真是要叫那一路不停歇的车马碾压而过,当下是憋闷着满腹的怨气被婆子丫鬟搀扶了回去。就在这时,太尉的车队一路激荡着黄尘而来。主持初赛的官员一早得了消息便一路小跑地来到校场门口迎接。原来这太尉下了早朝后,也没有去偏殿食早饭,早早便出来了。那白水流见他行得匆匆,便打趣问道,这是要奔赴何方。尧暮野倒也没有遮掩,只说要去观看玉雕大赛。白少苦笑了一下,心道:看来此番二郎对那位袁小姐倒是颇为上心,竟有这等闲情雅志去看这等技艺比试。不过他也乐得忙里偷闲,便与尧暮野一同坐车前来观一观赛事。当马车来到了校场门口时,众位工匠看见大魏一等公侯竟然也亲临观摩,心内的激涌简直难以形容,直觉得这初试无比重要,摩拳擦掌准备奋力一搏。就在尧太尉下了马车的功夫,只见又驶来了几辆华丽的马车,下车的既有户部的范大人,还有相携而来的白清月与尧姝亭。不多一会,广俊王也骑着高头大马赶到了。看来继书画之后,这玉雕也将成为京中贵人崇尚的雅致之一。那广俊王一边下马一边高声道:&ldo;还以为只有我这么一个闲人回来,不过是个初赛而已,怎么个个都如此清闲?&rdo;范青云笑着道:&ldo;下官的几位徒弟都来参赛,为人师一场,自然要来为他们掠阵,下官虽然已经转入户部,可是内监新任的大人一时不熟悉这玉雕行当,也特提请下官代为主持一二,身为同僚不能退却,也逐一应下,此前特意给太尉大人发了观看的请函,没想到太尉能拨空亲临,实在是让下官惶惶……&rdo;范青云这番话说得极是有深意,既含而不露地表示自己身兼多职,又不露声色地拉近了与太尉大人的关系,这一番言语听来实在是个仕途中的人才。不过尧暮野倒是没有心情跟这种寒门子弟多多寒暄,只简单道:&ldo;还请范大人带路。&rdo;于是范青云连忙引领尧太尉进了校场,高坐在搭了凉棚的观赛台上。白清月下车时看见尧太尉亲自前来,不禁心内一沉。她昨日看见了那位袁小姐施展了高妙的画技,得了众人赞叹后,心内便一直堵塞着,竟是一夜难以安眠,略一思索,玉珠不由得抬头望向了那高台之上。那位玉冠宽带的尧家二郎正转头与白家小姐说着话,并未看向她这里。会是这位太傅大人做的手脚吗?玉珠一时不敢妄下断言。这位太尉亲近自己,也不过是一时的新鲜,在京城的这些时日,她总是在他人的嘴里听过一章半段的太尉昔日风流的篇章,虽然是捕风作影的演绎,总是不过月余的事情便停歇了风波。若是每一段情史都是这般用力的去做手脚,日理万机的尧少岂不是要太过操劳吗?若是自己去询问关于大哥的事情,总是有些自作多情之嫌。看他此时与白家小姐说话的样子,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尧白两家联姻的喜讯传来,自己与他的这一段荒唐就可以水过无痕,就此翻过去了。而大哥被捕,到底不是喊冤被抓的,若不是敲好墙外有侍卫,那珏儿清白岂不是尽被毁了?只是她有些不明白大哥究竟是得罪了谁,竟被这般重判?不过……究竟如何,原是有官府做主,玉珠并不认为自己应该太过干涉,更不想再搭太尉大人太多人情……玉珠默默的往前走了几步,刻意拉开了与那孟氏的距离。那孟氏见玉珠不搭理自己,气得也是脸色发青,狠狠低骂了几声养不熟的白眼狼,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此时高台之上甚是热闹,原来再次安排场地的官员并未料及今日回来这么多的贵人。一时间台子搭建得便略窄了些,贵人们一时坐不下了。幸而广俊王甚是有风度,只将好位置让与了女眷。自己则拉着白水流一起下了台,打算一会凑近些看清楚玉匠们的绝技。白小姐入座的时候冲着一旁的尧少微微福礼,轻声道:&ldo;今日又能得见,真是有缘……&rdo;尧暮野昨日归家时被自己的妹妹追撵在身后念叨了几句,大概的意思是就算那白家小姐不能成为她的二嫂,可总归自己的好友,二哥不该这般无情,骤然变冷,直叫白小姐下不了台。尧暮野觉得平日温存的妹妹,突然教训起自己来,别有一番白兔扮恶犬一样的趣意,竟然没有动怒,要有兴致听她控诉了一番。今日再见妹妹与白家小姐在一起,倒是存心给了妹妹几分面子,与那白小姐寒暄了几句。只是见白清月眼波微转,脸颊红晕的激动模样,一时又是兴味阑珊,不再与她多言。只将目光调转到了台下。此时台下的玉匠们已经分组站立在各自的玉案之前,等候分发到手的玉料。既然是初赛比试,自然不能指望到手的玉料有多么精细。更何况此次是大料比试,基本都是价钱相对低廉的琇玉,这种玉,玉质温润透亮,就是质地特别脆,在开料的时候就要考验开料者的功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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