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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听着也觉得有道理,贾瑚乃是嫡长的承重孙,一向聪明伶俐,贾代善不喜欢贾赦这个大儿子,却是喜欢贾瑚这个长孙的,贾代善当年在战场上受了不少伤,如今年纪大了,如今干脆都不住荣禧堂了,在梨香院中修养,常常将贾瑚带在身边,贾史氏多年来不知道敲过几次边鼓,希望能够让小儿子越过大儿子袭爵,贾代善曾经有过心动,在他看来,大儿子文不成武不就,是个纨绔糊涂虫,叫他袭爵,也就只能混吃等死,光大门楣什么的,那就别想了。倒是贾政,别的不说,一贯喜爱读书,看着颇有君子之风,贾代善是有意让贾政走上清流之路,承担荣国府的未来的,因此,他其实还真有过让贾政袭爵的念头。只是长子长孙,礼法纲常,贾代善虽说是个猛将,也挺有些智慧和远见,但是,皇帝废长立幼尚且得有个过得去的借口,贾赦虽说不学无术,贪花好色了些,却也没什么可以宣诸于口的过错,他就算是想要上折子改立贾政为国公府的继承人,也没有足够的理由啊?但是,在贾史氏和贾王氏看来,说不定就是因为贾瑚的缘故,贾代善才不肯改立贾政为继承人,这回贾王氏怀孕了,有了护身符,她们干脆就想办法害死了贾瑚。想到这里,张氏的眼睛里面怒火熊熊,满是怨恨之意,她看着贾赦,咬牙道:“真是如此,我的瑚儿啊!”说着,她又是痛哭起来。贾赦也是咬了咬牙:“媛儿,你放心,我是一定要给瑚儿讨回这个公道的!”“可是老爷太太那边?”张氏想到贾赦气势汹汹地去贾史氏那边要说法,结果被劈头盖脸地训斥一番,回来就病得几乎要人事不知,不由心里有些怀疑。贾赦直接伸手握住了张氏的手,冷哼了一声:“他们不给我们这个公道,我也不要这个荣国府了,哪怕我去敲登闻鼓呢!”张氏听了心中一惊,连忙伸手掩住了贾赦的口,轻声道:“大爷慎言,这话可不能乱说!”这年头讲究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家丑不能外扬,能够在家解决的问题,就不要叫外人知道,贾赦这么说,却是想要把事情闹大了,到时候惹得贾代善厌恶,那可就不好了。贾赦见张氏的模样,轻叹了一声,说道:“媛儿,当年□□开国,独我贾家一门双公,父亲因为战功,还得以不降等袭爵,哪怕是现在,父亲手上依旧握着兵符,又有诸多门生故旧在军中任职,即便是那四位异姓王,论起军方的势力来,也未必真的超过贾家。如今圣人拿父亲当做心腹还好,只是父亲如今已经有了老迈之象,便是圣人,如今年纪可也不小了,下一位对贾家未必这么放心!媛儿你也是书香之家出身,咱们这样的人家,已经是煊赫至极,若是子孙还想要力求上进,别说是下一位,便是如今的圣人,对贾家都要不放心了!”张氏一惊,看着贾赦的神情顿时有些异样起来:“大爷意思是?”贾赦叹道:“我自幼是在祖母身边养大的,祖母乃是正经的世族千金,当年若不是战乱之故,祖母娘家受了祖父之恩,祖母如何会嫁入贾家?祖母当年瞧着父亲一心上进,便跟我说,我只需要做一世纨绔便可,如此安享富贵,上面也放心!谁知道,父亲跟祖母的心思却是不同,对我如今这番不思进取的情状却是一直心中不满,若非立嫡立长的规矩便是皇家也不能随便破坏,二弟早就越过我成了这国公府的继承人了!哪怕是这样,跟我同辈的那些人家也早早就立了世子,父亲至今还是犹豫不决,可见父亲心意如何!”张氏听贾赦这般言语,只觉得快不认识自个这个丈夫了。张氏是家中幼女,老实说,当初嫁给贾赦,其实心中是不甘心的,贾赦虽说是个俊秀的年轻人,但是好逸恶劳,胸无大志,纵然有句话叫做悔教夫婿觅封侯,但是贾赦原本在张氏眼里,实在是太废物了。好在贾赦人还不错,对她挺尊重,虽说也有通房小妾,但是却不会给她添堵,日后也是国公府的继承人,她以后轻轻松松就是一品甚至是超品的诰命,因此,也算是接受了事实,哪知道贾赦这会儿一番话,张氏顿时明白,自己实在是看轻了自个的丈夫,贾赦是个明白人啊!她带着点试探的意味问道:“那大爷如今是什么打算?”贾赦见张氏神情,脸上露出了一个近乎森冷的神情,说道:“媛儿,若我不做这个国公府的继承人了,你会怨我吗?”张氏一愣,看着贾赦,好半天才说道:“大爷这话怎么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是大爷的妻子,无论大爷想要做什么,我都陪着大爷!”贾瑚死了,张氏身为人母,痛彻心扉,贾赦这个她原本觉得依靠不了的丈夫却表现出了叫张氏心惊的气魄,却也让张氏心动不已。爵位算什么,张家虽说不是什么千年世家,但是自前朝开始,也是诗礼传家,出过首辅,出过帝师,没有爵位,还不是一样传下来了。贾赦看着张氏,露出了一个笑容,正在这时,□□还有几个小丫头提着食盒过来了,贾赦说是只要一些粳米粥,不过他终究还是荣国府的继承人,厨房那边很快拾掇了几种汤粥还有菜肴点心一起送了过来,一张炕桌竟是都摆不下了。贾赦有些腻歪地看着里面还有几样鱼肉肘子什么的,直接就叫人将那几样撤了下去,就着一碟法制紫姜吃了两碗碧玉粳米粥,便搁了筷子。这会儿并不是饭点,张氏只是在一边看着,她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贾赦,心里一片茫然。吃了一点东西之后,贾赦精神更是好了一些,然后问道:“之前跟着瑚儿的那些丫头婆子呢?”张氏眼中闪过一丝恨意:“都叫太太以照顾瑚儿不周的名头打了一顿板子,然后说是找人牙子卖出去了!”贾赦盘算了一下时间,摇了摇头:“这些人找回来是不容易了,哼,找人牙子卖出去,谁知道是卖给王家了还是史家了?也罢,媛儿,你先歇歇,我再去找一下老爷!”“大爷,我跟你一块儿去!”张氏赶紧说道。贾赦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有些话,我能说,你却是不能说的,你去再查查看,当时附近还有别人没有?”贾赦心里明白,如今当家的是史氏,妯娌里面,张氏再能干,史氏还是更偏向王氏,何况,贾瑚已经死了,谁敢跟这事扯上关系,就算是有人看到了什么,也是不会跟张氏说的,不过是给张氏一点事情做,免得她沉浸在悲伤之中,伤了身体而已。贾代善如今说年纪大了,也不是非常大,但是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贾代善十多岁的时候就跟着老荣国公贾源上战场,哪怕一开始跟在贾源身边,又有亲兵护着,但是战场上刀枪无眼,因此,贾代善身上多有陈年旧伤,因此,不惑之年的时候就有些显老,何况如今已经是五十开外的人了,跟一直养尊处优的史氏在一起,都有种老夫少妻的感觉。贾代善如今年纪大了,也知道保养之道,虽说还有几个通房姨娘,但是也都是人老珠黄了,贾代善在这方面也没有太多的需求,因此,虽说还掌着国公府的大权,却已经是住到了梨香院那边休养。至于史氏,依旧住在荣禧堂,这年头也是正常的事情,家庭里面,女主人住正房,男主人要么自个住书房,想要睡老婆还是睡小妾,就去老婆小妾那里住,如今贾代善也就是将梨香院当做了书房而已。这也省了贾赦的事情,省得他同时还要面对一个偏心偏到咯吱窝里,还总是义正言辞的史氏。贾赦的原身倒是对史氏很有些期待孺慕的意思,但是,哪怕继承了原身的一些感情,知道后续发展的贾赦,对史氏已经没有任何期待了,哪怕到了最后一刻,史氏对贾赦依旧是没有什么温情的,她早就习惯于牺牲贾赦。贾赦最后没了发妻,没了长子,次子不知母家,瞧不起自个这个父亲,情愿给二房做跑腿的管事,到头来,摸不着半点权利,只能用古玩女色麻痹自己的贾赦却是承担了最多的罪名,这里面要是没有史氏的手笔,傻子也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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