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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真的还是假的呀?”吴惟补充说明。
&esp;&esp;随清还是笑,半是无奈半是自嘲:“这么说吧,我挺满意这个八卦的,听着有面子,不错。”
&esp;&esp;是玩笑,也有几分当真,她并不想作为了一个被怜悯的人离开此地。
&esp;&esp;本以为多半要挨几声骂,却不料吴惟对她的态度竟然很是欣赏,两人约了一同晚餐,这才挂断电话。
&esp;&esp;离开b是下午三点多,随清在这里工作了十年,还从来没有这么早下班过。事务所院外的马路是一条颇有年数的林荫道,她驾车从车库出来,迎面便看见午后的阳光将细密的树影投落到路面上,竟是一种她未曾见过的宁静的美好,连带着周遭的老房子与行人也显得妥帖而悠闲。
&esp;&esp;人生中的&esp;名士公寓
&esp;&esp;可就算着了道又如何?随清想了想,小朋友而已,似乎也不会怎样。
&esp;&esp;她于是踩下油门往他说的那个方向驶去。
&esp;&esp;一路上,魏大雷告诉她,自己眼下住一处新式里弄房子,是他一个朋友租的。那个朋友在国际学校教书,现在正带队外出比赛,恰好可以借给他暂住。这一阵,他也在附近看过几个地方,但还没找到合适的。
&esp;&esp;随清自小在老城区长大,对这一带十分熟悉。听他说那新里的名字,已经知道确切位置,并不需要他带路,只觉这人比印象中的啰嗦,不多会儿功夫简直快把来华前后的所有细节都跟她说了。
&esp;&esp;然而,不知为什么,她自己竟也被这啰嗦传染,忍不住打开话匣,问他:“你怎么会想到去g南?在那里都干什么了?”
&esp;&esp;魏大雷听她提起这个,似乎挺高兴,赶紧回答:“我就是为了学做木工去的,在白塔寺川拜了班公庙,跟着一位当地有名的掌尺,去了好几个建造寺庙和修复古建筑的工地。”
&esp;&esp;“为什么会想到上那儿去学木工啊?”随清还是不解。
&esp;&esp;魏大雷倒觉得她比较奇怪,反问:“有句话叫‘白塔的木匠,五屯的画匠’,你没听过吗?”
&esp;&esp;随清当然听过,为了g南那个项目,她这一阵也看了不少关于西北建筑方面的书,此时便解释了一句:“我的意思是,北美那么大的木材供应量,又有那么多木结构建筑,应该也有很多好木工吧?”
&esp;&esp;“木头多就有好木工啊?”魏大雷笑起来,“白塔那边根本不出木头,反倒是有数不清的好木匠。跟他们比起来,美国的那些根本不能叫木工。用的都是工厂出来的标准化预制件,殖民地式门廊,新英格兰屋顶,法式乡村阳台,爱奥尼立柱,要什么就订什么,要几根就订几根。整套送到,再让施工队拼在一起,就跟搭乐高似的。”
&esp;&esp;随清懂他的意思,但还是问:“标准件不好吗?”
&esp;&esp;“好什么呀?”大雷不屑,“接缝处理不好就是填木工胶,再钉上钉子,几天就造完了,可要是遇上飓风洪水,要么屋顶被掀走,要么整栋漂在水上。”
&esp;&esp;随清听得笑出来。
&esp;&esp;魏大雷又道:“而且还不光是木工,工地上别的活儿也很有意思的。”
&esp;&esp;“还有什么活儿有意思?”随清倒觉得他这个人挺有意思的。
&esp;&esp;“混凝土搅拌。”大雷答得不假思索。
&esp;&esp;“什么?”随清难以置信。
&esp;&esp;“混凝土搅拌啊。”他却好像理所当然。
&esp;&esp;“那个……有意思吗?”随清笑,直觉此人的兴趣点着实有些怪异。
&esp;&esp;魏大雷却忽然恨恨道:“你知道美国的混凝土搅拌的执照有多难考吗,比律师都难考,全都是因为杜邦公司的诡计。”
&esp;&esp;“关杜邦什么事啊?”随清彻底糊涂了。
&esp;&esp;“还不就是为了卖木工胶嘛,”大雷回答,“杜邦最大的生意除了油漆就是胶水。能做混凝土的施工队少了,木结构的民居自然就多了,框架和预制板之间都是拿木工胶粘的。便宜是便宜,方便也是方便,但住在那种房子里,不就是外面空气好,回家补甲醛嘛?”
&esp;&esp;随清又被他逗乐了,笑问:“那混凝土搅拌你学会了么?”
&esp;&esp;“还差口气,上次去主要学木工了,等我下次去了再努力一下……”他也笑着回答,很快地看了她一眼,又望向车窗外,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esp;&esp;也正是这一眼,叫随清自觉有些失态,笑得也有点太大,只是几句话,脸都酸了。虽然吴惟平时也总逗她,但也许是认识久了审美疲劳,她好像很久都没有这样笑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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