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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8章 装神仙陈轸用蜀 拜主将张仪征川（第7页）

&esp;&esp;蜀人已先机占据最宽处，密密麻麻地排出近千人，有执刀剑，有执矛戟，有执弓箭，无不袒胸露肩，杀气腾腾，但阵形散乱，毫无章法。

&esp;&esp;将军柏青居于阵中核心位置。

&esp;&esp;都尉墨观望一时，朗声命令：“布矩阵！”

&esp;&esp;秦卒列成一个矩阵。

&esp;&esp;由于地形所限，每排勉强可站六人，前后共站十几排，左右排开，也将他们这边的场地排了个密密麻麻。

&esp;&esp;望着秦人的矩阵，柏青紧张地判断形势。显然，就人数而言，蜀人占据优势。蜀兵已完全展开，而秦人却被紧紧压在狭窄的江边空地上，能够使上力的不过是这个矩阵最前面的几排，双方可投入战斗的人员几乎为十比一。如果冲垮这个矩阵，他们就完全可以把秦人压回去，甚至压到江里去。

&esp;&esp;柏青正在思索如何冲垮矩阵，秦人的战鼓已经擂响。

&esp;&esp;随着鼓点，秦兵矩阵一步一步地向蜀人的阵势移动。步伐与鼓点一致，不急不缓，整齐划一，威力无比。

&esp;&esp;这些蜀兵从未与秦人交过手，此时见秦兵个个盔甲护身，武器精良，尤其是前三排，左手持盾牌，右手竖举长枪，一步一步地稳稳走来，既新鲜，又震撼。

&esp;&esp;方才还有少许自信的柏青在秦人稳定如山的矩阵面前，心里渐渐发毛，耳边响起陈轸的声音：“秦师厉害不厉害，交战之后将军就会明白。”

&esp;&esp;果不其然。战尚未交，秦人所显示出来的霸气，就足以撼人心魄了。

&esp;&esp;秦人鼓点一刻不停地有节奏地擂响，秦人矩阵随着鼓点一步一步地向前逼近。眼见秦人已步入箭程，柏青不再犹豫，依常规喝令放箭。

&esp;&esp;蜀人箭矢如雨，但蜀人之箭多是铜矢竹身，质轻，虽能射远，却失力道。秦人方阵迅速挺起盾牌，箭矢落在盾牌上，就如冰雹打在雨帽上，叮叮当当作响，大多有惊无险，即使射中，也穿不透结实的盔甲。秦人保持方阵，持盾牌冒箭雨前进，“嘭嘭嘭嘭”，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随着鼓点震耳欲聋。

&esp;&esp;蜀人见箭矢阻敌不住，无不惊愕。

&esp;&esp;眼见秦人越逼越近，只有半箭之地，柏青扬剑，传令：“击鼓鸣号！”

&esp;&esp;蜀人号角齐鸣，战鼓擂响。

&esp;&esp;早已蓄势待发的蜀人呐声喊，各执兵械，依仗数量优势，排山倒海般涌向秦阵。

&esp;&esp;蜀人击鼓，秦人止鼓，矩阵停步。前三排持枪的秦兵突然蹲下，盾牌护身，长枪置地，，显然，二人也在看图思考。

&esp;&esp;大帐外面，几个将领凑在一堆，正在热烈议论白日之战。都尉墨讲到激昂处，声情并茂，将蜀人如何不经打，如何亡命，如何求饶，他们如何像狼群驱赶羔羊般追猎蜀人，又如何如切菜瓜般砍掉蜀人脑袋，割下蜀人耳朵等，娓娓道来，引出阵阵狂笑和声声赞扬，气氛高涨。

&esp;&esp;张仪微微皱眉，轻轻咳嗽一声，目光看向帐外，朝司马错努下嘴，点头示意。

&esp;&esp;司马错会意，起身走到帐外，扬手招呼：“将军们，主将有请！”

&esp;&esp;众将尽皆入帐，依席坐下。

&esp;&esp;所有目光看向张仪。

&esp;&esp;“诸位将军，”张仪扫众将一眼，沉声说道，“今日首战，魏章将军、都尉墨等先锋将士功不可没，当记首功。然而，庆功之余，在下还请大家思考一事：我们此来，是为了杀人，还是为了征蜀？”

&esp;&esp;征伐与杀人，二者同为一体，并不是可选项。张仪此言一出，众将无不错愕，即使司马错也是不解。

&esp;&esp;“诸位将军，请回答。”张仪再问。

&esp;&esp;“征蜀！”众将迟疑一时，错落应道。

&esp;&esp;“正是！”张仪点头，“我们是来征蜀的，不是来杀人的。当然，征伐必要杀人。但诸位试想，如果我们把蜀人全都杀光了，还要这个蜀地何用？”

&esp;&esp;这个“如果”并不完全成立，众将无不惶惑。

&esp;&esp;“诸位将军，”张仪循循善诱，“大争之世，没有国界。既无国界，何来秦蜀之分？这么说吧，与我们对阵的，今日是蜀人，明日就是秦人了。”目光看向都尉墨，“墨将军，秦人去杀秦人，值得夸耀吗？”

&esp;&esp;都尉墨脸色涨红，犟嘴：“可??他们不是秦人，他们是蜀人，是拿着兵器的蜀人，我们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们！”

&esp;&esp;“是的，”张仪顺着他的话茬子，“我们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们。然而，”话锋一转，声音严厉，“本将在巡视战场时，看到的却是，不少蜀人是跪着死的！将军们，蜀人已经跪下了，蜀人的兵器已经放下了，但他们仍然被杀了！”

&esp;&esp;都尉墨的嘴巴张了几下，又合上了。

&esp;&esp;“诸位将军，”张仪声音沉重，“本将晓得他们为什么被杀。为什么呢？因为我们的将士们只想割去他们的一只耳朵。”

&esp;&esp;场面死一样地静。

&esp;&esp;“将军们，”张仪的声音越发沉重，“不是本将不让你们立功，不让你们杀人，是本将不想你们滥杀无辜。诸位有所不知，蜀制不同于秦制，这些蜀人并不是兵，他们只是五丁。什么叫五丁？五丁就是金丁、木丁、土丁、水丁和工丁，说白了，就是各行各业的苍头百姓。他们平素各操其业，只有战时才集结成伍，成为兵丁，随从蜀王征伐。他们有许多不懂厮杀，这就是你们看到的他们服色各异、不堪一击的真实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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