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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节（第1页）

&esp;&esp;他脖颈中喷溅出鲜血，染红了军官的双眼。

&esp;&esp;现在他的眼珠也成了血红色。

&esp;&esp;他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将沾血的弯刀高举过头顶，声嘶力竭地喊道：“攻下这座城！丝绸和女人都是你们的！”

&esp;&esp;“为了腾格里！为了可汗！杀！”

&esp;&esp;刀锋映出朝阳，像火，烤干了他们眼中的泪水，烤热了他们的心脏。

&esp;&esp;所有人都高举战刀，呐喊：“为了腾格里！”

&esp;&esp;无数马蹄踏过那少年士兵的尸身和头颅，顷刻之间将他碾成了泥。

&esp;&esp;城门訇然打开，守城将士冲杀出来，这是最后一役，他们再没有战术可用，只能用血肉之躯迎着敌军的刀锋。

&esp;&esp;前面的人战死了，便成了后面同袍的盾牌。

&esp;&esp;他们不知疲倦地挥着陌刀，不断地劈砍，看不清是人还是马，直到手臂再也抬不起来。

&esp;&esp;一只手被弯刀砍断，五指松开，一朵赤红的山茶花落下，被马蹄踏进了血水里。

&esp;&esp;又一堵羊马墙被推倒了，墙下的守军来不及后退，被压在墙下。

&esp;&esp;城墙在投石车连日的猛攻下满身疮痍。

&esp;&esp;云梯架在了城墙上，突骑施士兵爬上城墙，刚爬出几寸，守军的长矛、箭矢、落石落下，滚烫的沸水迎头浇下，无数人被砸死烫伤，从城墙上滚落下去。

&esp;&esp;尸体堆积成山，前人的尸体成了同伴的垫脚石，每多死一批人，攀登便要容易些。

&esp;&esp;城下的战场中，尘土和血肉都混在一处，像是山洪爆发时滚滚而下的红泥浆。

&esp;&esp;人间成了地狱，痛苦的嚎叫声直冲九霄，似乎连太阳都不忍看，用阴云遮住了眼睛。

&esp;&esp;天色阴沉下来。

&esp;&esp;一众侍卫都去城墙上充当了弓弩手。

&esp;&esp;沈宜秋和谢刺史指挥着百姓运送弓矢和柴禾，用大锅烧煮河水，再将一锅锅沸水往云梯上浇。

&esp;&esp;到了后来，他们索性捋起袖子，帮忙捡拾弓箭或者往火堆中添柴。

&esp;&esp;并非人手不够，无数百姓自愿来帮忙，然而他们都需要给自己找点事做。

&esp;&esp;用这些琐事占据自己的心神，他们才能暂时忘记时间，忘记这座城的命运，忘记一切。

&esp;&esp;再熬一日，熬过这一日就好，沈宜秋在心中不住地默念。

&esp;&esp;天色一点点暗下去，厚重的云层像铁灰色的毯子，覆盖着原野。

&esp;&esp;经过一天的猛攻，突骑施人也已是强弩之末，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了。

&esp;&esp;铁灰色的云慢慢变成旧银器的颜色，五步开外便分辨不出人的面目。

&esp;&esp;快了，沈宜秋和谢刺史用眼神鼓舞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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