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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节（第1页）

&esp;&esp;日本军官交代一句，又出来两个日本兵，进到人群薅住一个女老师的头发使劲往外拉。女老师穿着旧式旗袍。人有些微胖，颇有些烈性，被日本人拉住后，拼命挣扎，想用牙去咬。

&esp;&esp;日本兵那都是职业军人，能让个小娘们咬着，一脚把她踹翻在地，用枪托子去砸女老师的嘴，三下两下，嘴里全是血，一口牙都给敲掉。

&esp;&esp;算术老师看到这一幕，热血上涌，脸都红了，想来抓我，却近不了我的身，他噗通一声跪在我的面前，哭着说：“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你把灯熄了吧。”

&esp;&esp;我强咬牙关，不为所动。

&esp;&esp;算术老师膝盖当脚走，抱住日本兵的大腿，声音惨嚎：“你们放过她吧，放过她吧。”

&esp;&esp;日本兵把他踢翻，日本军官抽出军刀。刀尖对着他，随手一划。刀有多快吧，算术老师的肚子当场剖开，里面零碎全都亮了出来，血流成河，在身下蔓延。

&esp;&esp;算术老师挺了好长时间才死。

&esp;&esp;我看着他的死状，情不自禁眉毛动了动，据我所知，算术老师就是这么死的，被日本人剖腹。我不禁有些怀疑，这里到底是幻境，还是真实的历史。为什么一切细节都和真正的现实一样。

&esp;&esp;手里油灯的火苗不断颤抖，莹莹之光只剩下一豆之火。

&esp;&esp;日本士兵在继续杀人，他们并不是集体屠杀，而是考验我的神经。让一个又一个的同胞用极为凄惨的方式死在我的面前。死的人越来越多，小礼堂里肢体遍地，血腥冲天。我不是金刚心，就是个凡人。被眼前的惨象吓呆了，心头如惊鹿狂奔。

&esp;&esp;血污满地，日本军官踩着满地的血来到我的面前，用不熟练的汉语柔和说：“你还不熄灯吗？”

&esp;&esp;我垂着头，手颤的不停，眼泪止不住流出来。此时的情感已经控制不住，我越哭越伤悲，泪流成河。

&esp;&esp;全校师生只剩下最后一个小女生。她年龄很小，估计只有十岁出头，青涩的小脸和孩子一样，两把刺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esp;&esp;日本军官打个响指，手下人把小女孩送到他手里。他掏出随身配用的手枪，把枪口抵在小女孩的后脑。

&esp;&esp;小女孩已经吓傻了，不知道害怕，直愣愣地看着我，那麻木的目光让人心碎。

&esp;&esp;日本军官看着我，说了一句话。这句话成为压到我心中骆驼最后一根稻草。

&esp;&esp;他说：“你连自己的同胞都不救，连自己的心都跨越不过去，守着这么一盏孤灯又能有什么用？！”

&esp;&esp;我抬起头，泪眼摩挲地看着他。日本军官回望着我，他用枪口用力抵了抵小女孩的头。

&esp;&esp;我捧起灯，对着灯火吹了一口。灯灭了。

&esp;&esp;随着灯灭，周围顿时陷入黑暗，小礼堂，死人，鲜血，日本兵……一瞬间全部消失。四周非常阴冷。我恍惚过来，我又回来了，这里是隧道的尽头。

&esp;&esp;坏了，灯灭了，这是我的轮回

&esp;&esp;解铃遍体鳞伤，从黑暗中走出来，手里提着那盏灯。这盏灯我曾在中阴苦界见过，解铃每次点燃灯就超度一个亡魂。此时，他从踏破虚空而来，提灯前行，他没有看我，从和尚们的法阵旁走过，融进阴魂恶鬼之中。

&esp;&esp;阴风又起，声音凄厉，一片黑暗，唯一能见的就是解铃手里那盏孤独的灯火。

&esp;&esp;济慈长老与和尚们一起诵读经文，助解铃一臂之力，解铃深入恶鬼的第一线。灯火不停地熄灭点燃，每一次亮起，就是超度走一个亡魂。

&esp;&esp;风势渐渐低下来，虽然看不见，但我能感觉到李非衣走了，她被解铃超度走了。黑暗中，虽然声音嘈杂，但我依然听到有个女孩的声音，在微微低吟，像是欢快又像是放下，一瞬之间化为音波而去，遁入虚无。

&esp;&esp;我端坐在蒲团上，周围是浓浓的黑暗，耳边听着济慈和众僧的慈悲经文。前面是鬼哭狼嚎，看着孤灯在黑暗中漂泊游荡，似乎整个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

&esp;&esp;没有时间概念，没有空间的概念，我微微合眼。曾经在慈悲寺学过入定，此时不由自主进入那般境界，我在声闻黑暗中进入禅定。无我无他无世界。

&esp;&esp;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响起嘎吱嘎吱的声音，好像大树裂纹。我猛地睁眼，从定境中出来，抬眼看，身后那棵大树，竟然左右晃动，树上的果实互相碰撞，发出奇怪的声响。

&esp;&esp;济慈的元神站起来，走到树前，抚摸着树身，吟吟开口念了一首诗，黑暗中传来解铃的声音，也在念这首诗。两个人的声音竟然重合在一起。发出共鸣。

&esp;&esp;诗曰：“三生石上旧精魂，赏月吟风莫要论，惭愧情人远相访，此身虽异性长存。”

&esp;&esp;大树发出更加剧烈的声音，一些果实竟从高空坠落，砸在地上。

&esp;&esp;众僧站起来，护住王思燕，济慈长老的元神已经不在了。王思燕又恢复小女生的模样，非常惊恐，低声问僧人怎么了。

&esp;&esp;解铃满身血污从黑暗里走回来，他几乎成了血葫芦，看不清原貌。身上的血滴滴答答落在手里的灯上，他双腿如同灌铅一般，对我们说：“大部分阴魂水鬼已经超度走了，只是日本阴兵戾气太重，他们已深入水中，寻找寄体，能否完成功德，还有最后一搏。”

&esp;&esp;他艰难抬起手，冲我摆了一摆，作为告别，和我们擦身而过。

&esp;&esp;众僧垂头，双手合十，一起恭送解铃远去。解铃从中阴苦界而来，现在忙完眼前这些事，他又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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