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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节（第2页）

&esp;&esp;楚姜蹙眉，神色不解，“您说的他是谁，我不明白。至于方晏，那术士不是早已潜逃，难道您知道他的踪迹？”

&esp;&esp;“九娘，这里没有旁人。”

&esp;&esp;她无言，刘峤便道：“我早怕我会败，至那时母妃怕也护不住阿钿，所以我没有说出他来，九娘，我以此请你，若阿钿遇上不好，请你回护一二。”

&esp;&esp;楚姜静静看他一眼，“公主有陛下与娘娘，还有东宫疼爱，余生必将顺遂安乐。”

&esp;&esp;即便未曾言明，刘峤却知她是应诺了，看到她欲走，忽开口道：“九娘，你该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的。”

&esp;&esp;她本还心念他的兄长之慈，却闻他如此一句，几欲作呕，以为他癫狂了，嗤笑道：“不知道您是如何有了这样的论断。”

&esp;&esp;刘峤站起身来，朝她走近，低声道：“九娘，你不记得了，九年前的长宁宫中，你替我作了一首诗，那诗作得其实并不算好，可是父皇看了却很欢喜，留我在宫中多住了一个月……那首诗，本王记了九年，你不知道我见到你病愈有多欢喜……”

&esp;&esp;楚姜摇头，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梁王殿下，我记性很好，还记得那首诗，不过那是谢娘娘哄我写下的，她说那是公主的功课。

&esp;&esp;谢娘娘为什么叫一个八岁的孩子写诗？自是因为她知道我听过陛下与我父亲谈论诗题，我知道那个诗题如何写陛下会喜欢，她知道我为了公主会尽力投陛下所好，必然，你也知道这一点。后来那诗传出来，我虽年幼，却并不傻，所以我再明白不过，你记的不是那首诗，是那首诗给你带来的好处。

&esp;&esp;至于你总说怜我病弱，你自然要怜，满长安都知道，娶了我就能得到楚氏与杨氏两大家族的助力，自我年幼时便打上我主意的谢娘娘与梁王殿下您，怎会不知道呢？我病弱，不知道哪一日就要命丧黄泉，并不适合婚嫁，我一旦病愈，觊觎我父亲与我舅舅的，便都一拥而上了，梁王殿下，您无外乎是想要助益，谁是楚九娘，都不重要。”

&esp;&esp;“我也再清楚不过，若你的算计成真，等你被杨氏与楚氏扶上那位置，新貌（捉虫）

&esp;&esp;七月初九日夜，天子有诏，杨戎因当年夺下淮左之功，免于一死，流放北境戍边。

&esp;&esp;杨氏族人未来得及欢喜，便闻杨郗自绝于狱中的消息。

&esp;&esp;杨老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位年过七旬的老人，十多年前失去了最疼爱的幼女，如今要看着长子流放边关，终生未能再见。

&esp;&esp;而杨郗的死令她瞬间回想起来，此生所经历过的所有为数不多的伤痛，桩桩令她心碎。

&esp;&esp;楚姜与楚晔来看她时，她正卧养在床，被杨氏另几位夫人伺候着。

&esp;&esp;楚姜绕过了年少时最喜欢的那座紫檀嵌石插屏，两个小丫头抱着一只银鎏金的匣子在数珠子，看到她来，一个小丫头手上落了颗珍珠，溜过紫玉珊瑚帘，落在一座雕花细木床前。

&esp;&esp;床上躺着的杨老夫人再不复从前精神矍铄的模样，分明这屋中的摆设与从前毫无二致，可从她脸上的暮色，楚姜仿似窥见了日薄西山的杨氏，乃至是周朝的所有世家，如同这些外物一样，渐将成为只能炫示的名号。

&esp;&esp;杨老夫人看见楚姜来，以为看见了女儿，轻喃道：“宝月，你怎么穿着这样素净的衫子？”

&esp;&esp;她笑着上前，跪在床头为她理了理鬓发，“外祖母，我是明璋。”

&esp;&esp;杨老夫人定定看了一会儿，忽而笑道：“是，是明璋，外祖母睡迷了。”

&esp;&esp;说罢，这位老人眼中又起了水光，却仍旧笑看着外孙女儿，又看向楚晔，半晌问道：“你舅母跟你两个表姐，是去了哪里了？”

&esp;&esp;楚晔答道：“李氏为舅母求情，将舅母接回去了，表姐们进宫了，在娘娘宫中。”

&esp;&esp;她眼中的忧色便少了点，兄妹二人便又陪着她说了一会话，伺候着她用了午食，在离开时，杨老夫人终究还是不曾忍住，“明璋，三郎，你表兄，是如何安置的？”

&esp;&esp;陪坐的几位夫人都面色微变，顾忌着老人身子都不敢直说，对着兄妹二人直使眼色。

&esp;&esp;楚姜凝眉，轻轻拉过杨老夫人的手，借着衣袖的遮挡在她掌心写下了几个字。

&esp;&esp;回程的车上，楚晔想起杨老夫人的眼神变化，问道：“你与外祖母说了什么？”

&esp;&esp;楚姜摇头，“我只是说了表兄的葬身之处。”

&esp;&esp;楚晔不信，压低了声音问她，“你是否动了什么手脚？”

&esp;&esp;她侧眼看他，眉眼疑惑，“三哥为什么这么问？”

&esp;&esp;“我只是担心你会做错了事。”

&esp;&esp;她低头整理着衣袖，让凌霄花纹盖过那层素锦，“可是三哥有没有想过，许多事情，本来就分不清对错，只有立场黑白。”

&esp;&esp;楚晔沉默半晌，神情渐渐平和下来，“明璋，近时长安有谰言兴起，说你借着父兄权势，胡乱指点江山。”

&esp;&esp;她歪了头，带着些顽劣的笑，“我曾指点了什么？”

&esp;&esp;“说你仗着中宫宠爱，插手梁王选妃之事，又说你曾向扬州刺史举荐吴厝，植党营私。”

&esp;&esp;“看来这是嫉恨父亲的人，不敢攻讦父亲，也不敢攻讦你与六哥，便往我身上来了。”

&esp;&esp;楚晔因她风轻云淡的态度而有些恼，“你可知这些流言将会碍你终生？”

&esp;&esp;“三哥，我怕为何要怕这些流言？我若想要嫁个寻常的郎君，要与他做对寻常的夫妻，要在宴席上为了他的仕途笑脸逢迎他人，要担心我的名声会否影响到他的晋升，这样我才应该要怕，可是这些我都不会做，那我还怕什么？”

&esp;&esp;“陈王孙难道就不关心这些？”楚晔不信陈询如此淡泊权势。

&esp;&esp;楚姜冷哼一声，“他要是敢关心，大不了我换个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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