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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节（第2页）

&esp;&esp;楚崧伸手替女儿擦干泪痕，听到她可怜地哭泣，“可是我舍不得他死。”

&esp;&esp;“我儿，明璋。”他叹了数声，此情此景，他如何不能知晓其中儿女痴事，然而面对这娇疼着长大的女儿，他又怎么忍心指责呢？

&esp;&esp;只得可怜他这女儿，初识儿女之情便栽了这样的跟头。

&esp;&esp;转念在想到方晏之时，他心中怒意大盛，恨不得亲手杀之，他这女儿，是他如此小心才呵护着养大的，却受他欺骗，因他落泪，天底下，没有一个父亲能忍下此事。

&esp;&esp;楚姜的泪水却已经打湿了一片衣袖，窗外的鸟雀啾鸣，随风拂乱车帘，“父亲……我不该受他蛊惑的，可是我……我不舍得他死。”

&esp;&esp;楚崧疏去心中怒意，细细替女儿擦着泪，“父亲明白的。”

&esp;&esp;情爱苦人，总叫叶叶声声，独看空阶。

&esp;&esp;他想起了元妻，陡叹死别之恨，望着女儿哀伤的神情，眼中怀缅，她与她的夫婿，该同他与元妻当年。

&esp;&esp;“我儿该当配这长安最出众的郎君，美姿容，贵气质，迎你以华屋金碧，翠庭葳蕤，绝不是那等匿影藏形之徒。”

&esp;&esp;楚姜却摇摇头，眼中含泪，“父亲，您与母亲，难道是不得已而求其次吗？”

&esp;&esp;他被这句问住，神情微凝，年少细密又深厚的爱意，随着他埋没于案牍中那些久藏的思念，一并齐涌现而来，再念元妻，苦痛不下失她之日。

&esp;&esp;“我与你母亲，年幼便订了亲事，与你对那方晏的情意，不可共提。”他看到楚姜脸上泪痕已经半干，眸中满是决然，更觉不妥，势必要斩断她这念头。

&esp;&esp;他既知相思苦，便不会叫女儿再路此程，然而苛骂是不忍的，他只是轻声哄道：“明璋，你未历世事，如何好妄谈终身？他于你，终究只是一时新鲜。”

&esp;&esp;楚姜沉默许久，“父亲，女儿是分得清的，我不舍得他死，我也不会放任他与楚氏作对。”

&esp;&esp;楚崧想到她方才所为，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不愿让她背负如此责任，“明璋，即便你与他毫无交集，今日之事也一样会发生。”

&esp;&esp;“父亲，女儿不是在愧疚。”她少有地与楚崧说了反话，看着父亲脸上一瞬间的愕然，她将湿了的那片衣袖提起来，眼底还留着淡淡的红意，“父亲，这是我长生观（一）

&esp;&esp;楚姜看着他神色变换，以为是自己的话伤了他的心，愧疚地唤了他一声。

&esp;&esp;楚崧从思绪中抽离，看着女儿神色，终于说服了自己，不过娇惯女儿，这是很寻常的事，前朝李司马的有个女儿暴虐到将丈夫打残了，照样养尊处优地活到了七十九岁。

&esp;&esp;既然自己像教养男子一般养大了女儿，便该接受她们似诸多男子一般行事，无情也好，多情也罢，如今他这女儿不过不想嫁人，想要去折磨一个玩弄了她感情的郎君，这不算大事，楚氏的山林里，是有多余的地方安置坟茔的。

&esp;&esp;这样的宠溺，发生在楚太傅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身上，也不是多么令世人惊讶的事，他曾经能对女儿说出“闺阁是你的居所，不是你的天地”这般言语，便注定他会妥协于楚姜今时这番话。

&esp;&esp;他不忍心女儿面露愧疚，伸手抚平她的眉头，“你的弱症，尚未好全了，如今神医已去，未免那方晏手上留着什么秘方，你且下手注意些轻重，在你病好之前留他一命。”

&esp;&esp;楚姜怔然失笑，知道自己之前那番话逼得急了，叫父亲以为自己要做出多么残虐的事。

&esp;&esp;殊不知楚崧已经将她与前朝李司马那位打残丈夫的女儿相比了，如今是提前将最糟糕的结果给设想了出来。

&esp;&esp;看到女儿笑起来，他也跟着展眉，又谓叹道：“明璋，你要的自在，即便有为父铺路，也会很难啊！”

&esp;&esp;“父亲，不会很难的。”她轻轻笑着，看向窗外的渭水，河水润湿两岸青草，有娟娟戏蝶，翩翩轻燕，那般自在，仿佛除了时节的衰退，再无任何外物能干扰他们。

&esp;&esp;“父亲，今日我在殿下面前说的那番话，您以为如何？”

&esp;&esp;楚崧明白她的意思，有意谦虚，“为父亦不如也。”

&esp;&esp;“必不如父亲，我是父亲教出来的。”

&esp;&esp;“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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