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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第1页）

&esp;&esp;戚翁用火钳打醒了他的失态，“睁开你的狗眼瞧好了。”

&esp;&esp;方晏眉眼冷漠，眼神疏离地看着他，“我该叫你一声虞五郎君，还是虞五叔？”

&esp;&esp;虞舜卿心里一激灵，又惊又喜地看向戚翁，“师傅……这是……这是小世子？”

&esp;&esp;戚翁看他此态，才算是消了一点气，却未作声，而虞舜卿也没有等他回答，激动地往前几步打量起方晏来，“世子还在，世子您还在，太好了，太好了。”

&esp;&esp;方晏却侧身避开了他视线，“不必叫我世子，戚翁他们如此称呼，只是追念我父，齐朝不存，也未有翻覆可能，虞将军不必如此称呼。”

&esp;&esp;虞舜卿却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属下自也追念将军，如何唤不得？”

&esp;&esp;戚翁恨恨看他一眼，“追念便是眼见忠良蒙冤而不言吗？”

&esp;&esp;他只觉冤枉，激动道：“我自然说了，我也想去陛下面前求情，可是二哥把我绑在了家中，我连淮左都去不得，等我被放出来，不仅我大哥没了，将军也没了……”

&esp;&esp;方晏冷眼看着他讲诉，此时这年过不惑的魁梧男人像个小孩一般委屈，可是他神色没有丝毫松弛。

&esp;&esp;戚翁或许是记起了曾经的师徒之谊，看到方晏面容未改便知他不在乎虞舜卿曾经是否真心过，便打断他道：“要诉苦，歌楼里多的是可怜人听你哀嚎。”

&esp;&esp;虞舜卿受一声喝，便慢慢止了声，看着方晏负手立在身前，只一瞬就明白了他收到那书信是何人所寄。

&esp;&esp;“莫不是那信，是世子所寄吗？”他迟疑问道。

&esp;&esp;“是我。”方晏走开几步，“我给虞六娘、你、虞三郎、虞八郎共四人各寄了一封。”

&esp;&esp;他听着这几个人，找不到任何相通之处，却十分害怕他会向虞氏复仇，辩解道：“世子，当初只是我二哥一人所为，族中其余人并不……若说过错，至多也是不曾出言替将军陈冤……”

&esp;&esp;方晏听到他口口声声唤“二哥”，却将责任都推卸在他身上，冷笑一声，“我当然明白，我甚至都不想杀虞巽卿的，若说冷眼见我父母弟妹含冤的，何止你虞氏一族呢？”

&esp;&esp;虞舜卿疑惑地看着他，便见他望向窗外，“齐朝那些世家望族，满金陵城的百姓，谁人在那江水畔为我父亲哭过一声？我若如此记仇，该要杀尽了天下人。”

&esp;&esp;“并非不曾哭过，只是不敢而已。”虞舜卿低声辩白道：“当年齐王之残虐，世子不会不知，百姓们谁敢为南阳王喊一声冤呢？便连戚师傅他们，若不是朝臣进言，他们如何还能活着……”

&esp;&esp;“所以我不恨齐朝旧臣。”方晏依旧冷漠，眼里却含着痛色，“只是虞巽卿不该再如此了，天下人都知道我父亲忠良，天下人都知道他虞巽卿卑鄙，可是忠良赍志而殁，小人处尊居显，这算是什么道理？”

&esp;&esp;他分明不曾指摘到自己，可是虞舜卿却心中一阵心虚，他为自己多年来不曾为南阳王叫冤而惭愧羞愤。

&esp;&esp;方晏接下来的一句话又戳中了他那可怜的羞耻心，“我明白你们都在想什么，你们想着天下人都知道我父亲的冤屈，今时无人为他伸张，自有后人作书立传，既如此，你们何苦去得罪虞巽卿呢？”

&esp;&esp;他被方晏似笑非笑的眼看着，如芒刺背，血脉里似乎淌涌起一阵无端的战栗，激起他的羞愧和卑劣。

&esp;&esp;方晏看出他的羞愧，收回视线，“可这不是我要的，青史里那淡描的几笔，不够书写我父亲的冤屈，也不足以缝缀我母亲弟妹的无辜。”

&esp;&esp;虞舜卿听着他森冷的语气，内心的羞愧被尽数勾出，“世子，我……我愿意为将军伸张，我去长安，找北周的天子。”

&esp;&esp;他激动起来，“将军若是活着，也该封王，平冤之后，世子便能取代齐王，我们去求天子为将军正名……”

&esp;&esp;他这话何其好笑，连戚翁都气笑了，“你这蠢货，北周天子为何要为已亡之朝的旧臣平反，若是将军在世，又如何沦落至亡国之境？”

&esp;&esp;方晏也道：“虞五郎君，前朝旧事，前朝人了结。”

&esp;&esp;他明悟过来，缓缓平复下心境，想起收到的信，犹疑道：“世子送那信的目的是？”

&esp;&esp;“送信给虞六娘，是因为她是虞将军的女儿，又时常追念亡父，她该知道真相。给虞三郎是因为他蠢笨，却渴望权欲。给虞八郎，是因为他是会稽的郡守，若是虞巽卿不在了，他可为虞氏太子府中

&esp;&esp;冬至阳生，葭管灰飞。

&esp;&esp;冬至日里的赏梅宴饮总是少不了，何况正是梅英处处，金陵城里便是东家宴罢西家宴起。

&esp;&esp;刘呈为表恩重，于太子府中设宴宴请群官及家眷，宴上一派和乐自不必说。

&esp;&esp;等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堂上早向天子敬献过贺表的数位官员不免要各自再向太子说上四六句贺语，文人共聚，一时间堂上翰藻醲郁，凤彩鸾章。

&esp;&esp;等到虞巽卿敬贺时，楚郁便向同席的兄长掩面低笑道：“此人倒是好脸皮，他家砸钱砸出个中下考评来，听说虞氏几位族老十分不满，闹得沸沸扬扬，都嚷着要来殿下面前讨说法了，他倒是一脸感激。”

&esp;&esp;楚晔也忍俊不禁，却拍了拍他的肩，“正是宴上，端正好了。”

&esp;&esp;他话音刚落，虞巽卿的贺语也说完了，刘呈对他仍是十分和蔼，似乎为了安抚一般，与他还多说了几句。

&esp;&esp;虞巽卿心中微苦，却不得不笑着应答，自也瞧见了好几位年轻郎君对他的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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