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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节（第2页）

&esp;&esp;顾扶洲这时候话倒不多了，他轻抚着林清羽的长发，只应了一声：“好。”

&esp;&esp;初熹元年小雪，顾扶洲挂帅出征。天子携文武百官，于城门相送。

&esp;&esp;顾扶洲抬眼望去，只见城门之上，林清羽站在萧玠身后，几乎与其平齐。他穿着天青色的朝服，披着雪披，脖间一层洁白的貂毛，单看气质可谓是清冷如月，可朝阳又在他身上投下暖红的光芒，衬得他的脸庞好像也染上了浅红，明眸善睐，流光暗藏。

&esp;&esp;两人四目相对之时，林清羽红唇微启，说了五个字。

&esp;&esp;顾扶洲耳旁唯余萧萧风声，但他能看出来，林清羽说的是：我等你回来。

&esp;&esp;这句话之后，林清羽又说了两个字，看口型不像是“将军”，也不像是“夫君”，更不是“扶洲”。

&esp;&esp;顾扶洲稍作思索，嘴角微微扬起，随后拉起缰绳掉转马头，对身侧的武攸远道：“走了。”

&esp;&esp;顾扶洲转身之际，一队精锐御林军跟在他身后，浩浩荡荡地离开了上京城。

&esp;&esp;此后，他再未回头。无论是否被逼无奈，无论胜算几何，到真正离去的时候，他总能如此潇洒，和昨夜在林清羽面前说“有点怕”的少年判若两人，一如……一如当年他在梦中和他告别一样。

&esp;&esp;一次都没有回头看他。

&esp;&esp;号角声里，悲歌击筑，壮士铁马，旌旗半卷。一身转战三千里，赢得千古万世名。

&esp;&esp;此际，当为少年英雄笑，莫为经年离别苦。日后关山阻隔，山高路远，唯愿黄沙百战时，勿忘故里上京，漫漫长夜，有人望穿秋水，静待君归。

&esp;&esp;

&esp;&esp;半月后，顾扶洲率领援军抵达西北，林清羽又一次和他海角天隅。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这一回他们至少可以写信给彼此，这是天子赐予他们的特权。

&esp;&esp;每一份从西北送到京城的奏报，都会夹杂着一封顾大将军写给夫人的家书，而这两者均会在第一时间送到林清羽的案头。

&esp;&esp;奏报和家书虽出自一人之笔，风格却迥然不同。奏报上言简意赅，用词得当，所言全为军中事宜。这段时日，西夏军在鬼帅的带领下势如破竹，占领雍凉后又拿下了数座西北重镇。顾扶洲率领京师援军到后，好歹先稳住了军心，士气亦有所提升。

&esp;&esp;在西夏军凌厉的攻势下，大瑜军死守轨州城。此乃西北的最后一道防线，轨州一旦沦陷，大瑜西北门户大开，届时西夏退可取江南平原，进可直指国都。

&esp;&esp;顾扶洲毕竟是披被子登城门指挥布防的男人，在守城一事上颇有心得。西北军和援军同心协力，据西夏军于轨州城外，暂时阻挡了西夏的推进。

&esp;&esp;这些在奏报上写得简单，只言结果，省略了过程和细节。但单看伤亡人数，便能知其艰难。而顾扶洲的家书，却是这样的：

&esp;&esp;“清羽你肯定不会相信，我自从来到西北，一次懒觉都没睡过。你看到我凯旋的决心了吗？”

&esp;&esp;“晚上和将军们议完事，走出帐篷看见西北的星星很亮，突然觉得这个时候，你在我身边就好了。”

&esp;&esp;“那个鬼帅有点厉害啊，我感觉我不是他的对手。不过武攸远很有信心的样子，每天讲战术能讲两个时辰——我都有认真听他说，然后我开始一大把一大把地掉头发了。”

&esp;&esp;“清羽，算上上回我在西北，我已经六连胜了。我有预感，要来了，我的首败马上就要来了。救命。”

&esp;&esp;……

&esp;&esp;不知为何，看到顾扶洲抱怨西夏鬼帅用兵如神，哭诉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林清羽反而没有特别担忧。这应当是顾扶洲的口吻在作祟，明明写的不是什么好事，却莫名能让人对他产生信心。这个人总是这样，在不情不愿的懒散中，把每一件事都做到最好。

&esp;&esp;顾扶洲给他的安心从来不是在言语之上。这次……想必也会一样罢。

&esp;&esp;不，是一定要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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